陈德弟
河间鄚地(今河北任丘北)邢氏是自魏晋至隋唐,兴旺了六百多年的世家大族,诗书传家,名人屡现,史不绝书,藏书家兼文学家邢卲便是其中之一。
邢卲(496—?),字子才,《北齐书》《北史》并有传。其祖父邢敏,任北魏著作郎,父亲邢虬,乃儒学经师,官光禄卿。邢卲十岁便能写文章,典雅而富文采,博闻强记,日诵万余言,族兄邢峦很能识人,对同宗子弟说,邢卲是个非常之人。有一年,大雨下个不停,无法出去玩耍,邢卲便坐在屋里读《汉书》,仅用五天时间,就将书中内容大多熟记,他能读书“五行俱下,一览便记,无所遗忘”。有一次,他和几位名士到朋友王昕家饮酒赋诗,当天宿于王家,大家写了数十首诗,全放在王昕的佣人屋中。次日早上,佣人外出,众人索诗不得,而邢卲全将众人之诗背诵出来,有人不承认某诗为自己所作,等佣人返回拿出,“不误一字”。
北魏宣武帝时,邢卲初仕为挽郎(即侍奉皇族丧礼的小吏),旋迁著作佐郎。孝明帝后,文学艺术十分繁荣,邢卲美文“独步当时,每一文初出,京师为之纸贵,读诵俄遍远近”,遭到两个有权势的文人袁翻和祖莹的嫉妒。当时洛阳贵人得到官职,多请邢卲代写谢表。曾有一人初受官爵,大摆宴席,以示庆贺,袁翻和邢卲都在座,袁暗想主人会请自己作谢表,结果主人却让邢卲代写,袁大为不满,向外散播“邢家小儿经常受人雇佣写章表,自买黄纸,写完再给人送去”。邢卲担心遭袁翻陷害,便托病辞去了官职。孝庄帝时,邢卲为中书侍郎,帝每下诏书,多由他写,文体宏丽。孝武帝初,邢卲大受重用,职同宰臣,帝令其恒于宫内执事,凡晋升高官,先问其可否,然后施行。邢卲才高位显,但不自傲,对人真诚,性情豁达,生活俭朴。其藏书故事,《北齐书》本传中记载邢卲:“有书甚多,而不甚雠校。见人校书,常笑曰:‘何愚之甚,天下书至死读不可遍,焉能始复校此。且误书思之,更是一适。’妻弟李季节,才学之士,谓子才曰:‘世间人多不聪明,思误书何由能得。’子才曰:‘若思不能得,便不劳读书。’”这是很有趣的一段记述,是说邢卲有很多藏书,但不爱校勘,他每见别人校书,常讥笑人愚蠢,说天下书籍至死也读不完,怎能把时间花在校书上,再说读有误之书,琢磨其误因,也是一种快乐。其妻弟李季节反驳他说,世人多不聪明,思考误书能得到什么?邢卲说,如果思考都得不到知识,就不要花精力读书了。邢卲文才为时之翘楚,他对读误书和校书的看法,姑备一说。邢卲有诗赋、诏策、章表、碑颂、赞记等不同文体之文章五百余篇,传于当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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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丛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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