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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日报:绘制梁启超“史学措词”的思想地图(图) ——“南开史学郑天挺讲座”首讲记
来源: 天津日报 2025年4月25日 12版发稿时间:2025-04-28 18:00

  题图:梁启超铜像(摄于天津梁启超纪念馆)

  春分之时,首届“南开史学郑天挺讲座”在南开大学津南校区启幕,历史学家王汎森应邀担任首讲嘉宾,他如一位旅人,以三场演讲漫步于史学巨擘梁启超、陈寅恪、傅斯年的思想地图与学术路径,导引南开及慕名而来的外校学子们分享生机勃勃的智慧时光。

  王汎森现为台湾“中研院”院士、“史语所”特聘研究员,专研明清到近现代中国的思想史、文化史、学术史和史学史。郑天挺(1899—1981)是20世纪明清史研究领域的大家,为南开史学四大导师之一(另三人是梁启超、蒋廷黻、雷海宗),奠基南开史学重镇,讲座为纪念他而设立。

  “郑天挺讲座”首讲主题是“史家的技艺”,第一场解析“梁启超的史学措词”。梁启超后半生居海河之畔15年,直至去世,其著书立说的“饮冰室”闻名遐迩。1921年,他在南开大学主讲并整理成书的《中国历史研究法》,是近代“新史学”的首部“历史研究法”,力求厘定“什么是历史”,震动史坛,影响至今。

  王汎森指出,人们生活离不开词语绘制的思想地图,我们除了关注经典史学命题,还要关注历史书写,其中一个路径就是“措词”。“措词”包括史学家的语言风格、比喻、修辞、词汇等,这是探讨史学思想的一个关键环节。语言不只是反映定义的工具,不同的表达方式是不同的导向,折射着史家的思维世界。

  王汎森说过,人是诠释性的动物,当一个新的概念出现之后,人们会用它来思考自己的处境及命运。在近代中国,文化精英先是用一些旧概念去诠释新事物,但一批又一批新的“措词”涌入,逐步建构了现实的发展。

  讲座中王汎森说,处于由传统向现代转型“汹涌如潮然”时代的梁启超,认为中国的旧名词不能包含新的事物,不惜创造了诸多新的名词为人们熟悉且至今还在用,包括变法、民权、平等、自由、议会、立宪、废科举、兴学校等,都跟梁启超有关。梁启超在其所作《新史学》(1902年)中写道:“今日欲提倡民族主义,使我四万万同胞强立于此优胜劣败之世界乎?则本国史学一科,实无老无幼,无男无女,无智无愚,无贤无不肖所皆当从事,视之为渴饮饥食,一刻不容缓者也。”“四万万同胞”这个说法就是梁启超新提的,他加入这一“措词”的前提是被新的民族主义思想包裹在里面,我们须注意它所代表的意义与倾向。《新史学》中,梁启超重视“国家”“国民”“群”“社会”的历史,这四个词汇为最关键的“概念工具”,是过去不曾出现过的。

  新“措词”、新概念鼓动了一个时代。王汎森介绍了胡适年少时由此受到的震动,在《四十自述》中胡适写道,“我个人受了梁先生无穷的恩惠”;梁启超先生“指出我们所最缺乏而最须采补的是公德,是国家思想,是进取冒险,是权利思想,是自由,是自治,是进步,是自尊,是合群,是生利的能力,是毅力,是义务思想,是尚武,是私德,是政治能力”。

  王汎森说,梁启超早年常提的史学措词,“历史的”相比“非历史的”,“有史的”相对“无史的”,还有“国民的历史”“有目的的历史”“‘公例’的历史”“历史的‘舞台’”“‘进化’的历史”等,这些史学措词具有浓厚的现实意蕴:“国民的”“有目的”的历史才是历史;弱者没有上舞台的资格,就没有历史,能上舞台的是那些强大的国家、种族;没有“进化”的民族就没有历史。

  “措词”塑造了历史书写的特色,通过对措词的研究,可以发现作者的动机与取向。梁启超认为中国传统史书多写帝王将相的历史,而一般人民“无史”。1982年,人类学家埃里克·R.沃尔夫(1923—1999)出版其史学名著《欧洲与没有历史的人》,认为没有历史的人群在人们心中几乎等于不存在,人们愈来愈发现历史上许多人群是“无史”的。而梁启超在20世纪初期就认识到这一问题。梁氏改造旧史的主要目的是鼓舞人民的爱国、救国之心;不把国家当作历史的主体、不把人民写进历史不足以激励国民的爱国心;中国历史应是国史、民史、公史、社会史,群体的历史。

  梁启超常用的史学措词很多来自跨学科领域,如力学:冲力、盘旋;生理学:细胞、总神经系、有机体;心理学:有意识、无意识、“意识团”(仁的概念)、民族心理或社会心理、民众意识。有的措词是从物理学借来的,如心灵+力学:民族意力、国民意力、心力(历史为人心力所造成);工程学,如“史迹之心的基件”。这些语言与概念反映了社会现实,其中不少迄今依然为人们所常用。

  在没有地图的思想旅程中,王汎森长久地探寻一个课题——“中国近代社会和思想文化的形成”,在概念方面,即是一整套新的架构如何取代旧的。这些“新措词”与其所含蕴的思想意义,形成一个巨大的变化,近代人用它们组成了一个新概念的思想地图,正是首先通过这些概念架构才改变了近代中国。所以,对这些概念“措词”的研究,于分析时代的切片有重要的意义。

  王汎森介绍,梁启超常提的史学措词经历了显著的变化。早期(1901年、1902年之后)以理性、科学为特征,晚期(1920年代)以批判、反省早期史学概念为特征,佛学语汇开始渗入史学,与“新康德学派”融合而成一种新史学观。因此,探讨史学思想,除了应看史家的理论宣示,还应看他们如何在历史写作中有意无意展现出的史学思维。近代以来,每一次重写历史都是新措词的再造,包含在新的思想地图之中,是一个循环而不间断的历程。

  “谈一位思想家的思想,不能只摘引其中几句话,用现代人的观念投射回去,放大某种意义,这是研究的失误,要把片段的思想放在整个的思想语境中去考虑。”对于梁启超其人,王汎森也有一个明晰的判断,“梁任公的思想和感情敏感,人非常聪明,感受力强,引领时代风骚。”

  王汎森在绘制梁启超的思想地图时,将其“发生学”的坐标定位在近代以来领风气之先的天津,而这正是我们一直以来寻寻觅觅的一个起点。

  原文链接:http://epaper.tianjinwe.com/tjrb/html/2025-04/25/content_143100_2109902.htm

  审核:韦承金

编辑:南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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