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的《天津市政府公报》上刊登的南开中学校校友募建之范孙楼即科学馆。
南开大学校园中的严修像。摄影 王英浩
1919年,南开大学第一批学生合影,严修、张伯苓坐二排中,后排左1为周恩来。天津博物馆提供
1939年大水中的中原公司景象,清晰可见严修题写的匾额和落款。唐文权 提供
1929年3月30日《良友》报道严修去世专版
张伯苓校长曾满怀深情地追念:“南开之有今日,严先生之力尤多,严公逝世,在个人失一同志,在学校失一导师,应尊严先生为‘校父’。”
1959年,周恩来总理到南开大学视察,在吃饭时向老校友们感叹道:“严老先生是封建社会的好人。”
严修与张伯苓两人的友谊与事业,在电影《一代人师严修》中有所展现。时间回溯到1898年,严修回津创办家塾,经人推荐聘22岁的张伯苓,两人的这一次相遇,揭开了中国近代教育史的新篇章。
慧眼识大才
一起合作了30年
天津地方史、教育史研究专家学者张绍祖介绍,在严修家塾,最初就是由张伯苓主持,教授严修的子侄智崇、智怡、智庸、智钟、智惺及陶仲明之子陶孟和6人。所学课程有英文、数学、理化等西学。
张伯苓在严修支持下,半日读经书,半日读洋书,尤注重体育,师生一起共同做骑脚踏车、跳高、跳远和足球之类户外活动。在庚子之乱中,张伯苓应对外国侵略兵骚扰,保护好了严家及当时借住严家的共计300多人。
严修发现,小自己16岁的张伯苓是一匹千里马。胡适曾评述:“张伯苓同严修的结识与合作,自从南开初创时起,这是一件美满的事件。严修给年轻的张伯苓在创立远大的教育事业上有莫大的助力。”
1904年,严修偕张伯苓去日本考察教育,张伯苓对于严修表示“试办民立中学”的想法,直接回复:“不难,似虑者,无地与钱耳,苟有此二者,吾极愿效绵薄。”回国后的“私立中学堂”开学,张伯苓就开始担任校长。
记者见过南开中学、南开大学的介绍册、毕业纪念册等,其中,创始人严修照片在先,其后是校长张伯苓像。
张绍祖介绍说,直到1919年,严修在严氏女学中成立了中学班,由“南开”校长张伯苓兼任校长。1917年,严修还决定让张伯苓暂离中学校长的岗位,资助他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进修。
转年,严修也来到美国,两人一起探求美国私立大学的办学经验。“张伯苓白天上课,晚上就到严修下榻处为其‘授课’,讲述教育理论。”从1918年7月7日起,一直讲了二十四五次,每次都有两三个小时,两人还时有辩论。回国路上,严修在日记中写道:“与范(学濂)、张(伯苓)、孙(子文)三君论学事。”
严修和张伯苓合作了30年,在教育领域惠泽至今。严修去世后,校友及在校学生两千余人捐资兴建范孙楼,予以怀念。
师生情谊深 差点就成了翁婿
电影中,展现了严修资助周恩来出国留学。 1913年秋,周恩来考入南开中学,“入学后不久就显示出其卓越才能和非凡智慧,深得曾祖父的赏识。”严修曾孙严文凯如是说。
严文凯曾讲述了不少严修与周恩来的情谊。1915年9月,周恩来到严府拜访严修,请他为自己主编的《敬业》杂志题词,日记上留下“周去,即书之”这么一笔。
严修曾让人送来“周翔宇(周恩来,字翔宇)家世单”,了解周恩来的家世,甚至通过大儿子去说项,希望周恩来和自己的小女儿缔结姻缘,但被周恩来婉拒了。
1917年9月,周恩来离津赴日留学。1918年,严修赴美途中在日本停留,周恩来多次拜谒,在严修日记中,有多次记录。在离别日本时,周恩来和南开校友相送,令严修相当感动。
虽然没成翁婿,但并未因此而影响严修对周恩来的器重。严文凯曾说,南开大学成立后,经曾祖父严修和校长张伯苓的批准,周恩来免试入学。有资料记载,开学前4天,严修在私宅设宴欢迎周恩来重返南开,同席的有黄郛、范源濂、张伯苓及直隶教育厅长等人。
1920年,周恩来在参加学生运动后被捕,出狱后失学。严修拿出自己7000元资金设立“严修奖学金”,经校董会讨论,决定资助周恩来和教员李琴湘之子李福景赴欧留学。
在中央档案馆,收藏有周恩来亲笔写给严修的信件。其中1921年1月20日发自伦敦的信件中,周恩来讲述了自己途经法国,后又到英国。他提到“凡(在法)勤工者即无复有相当之读书机会”,有研究者提出,实际上有严修的资助,周恩来有了更多时间、精力从事革命活动。
尤其是周恩来在留学期间,加入了共产党,有人就劝说严修停止资助。可严修用成语“人各有志”予以回复,资助之举一如既往。后来,埃德加·斯诺在采访周恩来时,周恩来也讲述了这段往事,被记录在《西行漫记》中。
有资料这样记载,1950年,周恩来总理在北京会见张伯苓,吃饭时,周恩来形容严修“老先生就像一碗高汤,清而有味”。1959年5月周恩来在天津,他说:“严老先生是封建社会的好人。”
大师真性情 自挽“九泉相待几交亲”
没有和周恩来做成翁婿,严修却成全了另一对姻缘好事,还属于“内部消化”。
被誉为清华终身校长的梅贻琦,出生在天津,也是严氏家塾的学生。1910年,梅贻琦留学美国,家人曾为他订婚,梅贻琦回国后毅然退亲。直到去清华任教,梅贻琦孑然一身。
严修为其物色的“对象”,是曾在严家借住过的韩咏华。韩咏华不仅在严宅读书,而且在严氏蒙养院工作。于是严修先打通韩的父兄,又创造机会,让梅韩接触。“恩师”作保、两人情愫渐生,婚姻事水到渠成。
作为天津“四大名写家”之一的严修,“以行楷为主,行笔秀逸娟美、流畅灵动”。他题写的字号匾额很少,有两处比较著名。一是为天津最早的素菜馆题写“真素楼”,二是为中原公司题写的“中原公司环球货品”。
1928年1月1日,中原公司开幕,邀请严修观礼。同时受邀的还有住在张园的溥仪。当天,严修借机避开溥仪。严修还告诫家人不可接近张园:“日人居心叵测,逊帝一人牢笼,终难摆脱,日后必有意外演变。”后果如严修所料。
1920年3月10日《东方杂志》上,报道以《金山退院僧严修与范孙侍郎同姓名 今年己未又各六十侍郎征诗纪事》为题,介绍镇江金山江天寺退院方丈梅村和尚,居然也叫严修,而且同名同赓,谓二人“东坡之于佛印”。在1919年,严修南游时就见到这位老僧。《蟫香绾别记》记载,老和尚寿日,严修还赋长诗为之祝寿,其中有句:“寿师实自寿,严修寿严修。”
1929年2月,在70大寿之前,严修写了一首《避寿辞》:“寿言之体,有文无实;言苦者药,言甘者疾。使人谀我,人我两失;便活百年,不作生日。”早在1928年年底,严修带病出席了天津至杨村公路竣工仪式。其间小受风寒,归家即卧床不起。1929年3月2日,严修病体略有起色,却诗自挽:“小时无意逢詹尹,断我天年可七旬。向道青春难便老,谁知白发急催人。几番失马翻侥幸,廿载悬车得隐沦。从此长辞复何恨?九泉相待几交亲。”一个多月后,他溘然而逝。
严修去世后,停灵于南开初创的礼堂。家属遵遗命谢绝奠仪、花圈等,只留下挽联悬挂。在南开中学召开的追悼大会上,严修遗像下悬挂着“文星在天”四个大字。
新报记者 单炜炜 实习生 王英浩
审核:闫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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