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儿头”或为天津方言——或许只有天津这块宽宏大量的土地,才能允许这类“刺儿哄哄”的“蒺藜”丛生。“刺儿头”虽各式各样,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谁惹扎谁、一碰就扎、难以对付。有“看谁都不顺眼”——“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天然刺儿”,无论闺女说婆家还是小子说媳妇,不是嫌胖就是嫌瘦,不是太高就是太矮,碰上一个不即不离的反给你一句:还不如刚才回绝的那个呢!买东到西也是没有一件满意的,待到挑了又拣拣了又挑买回家后,不等商场关门便又急忙赶回来退货。“太刺儿”的背后既有执拗的个性,又有超级的“小心眼儿”。
“软硬不吃”——甭管好话坏话、顺着戗着,总是耷拉着脸,这是一种年轻人的“青春刺儿”:有家长从小的娇惯,也有自我放纵的“胡不拉”性子,其刺儿来自矫情、偏执和片面。还有一种“软钉子”——看似老实巴交不言不语,但脖子总是梗梗着,什么事只要问他(她),回答就是一个“不”字。亲朋常以“假阴天”或“欠他(她)的”称谓。再有一种“越捋(读liě)越戗”的“倒捋刺儿”,顺着戗着全不吃,一句能噎你一溜跟头。天生的孤僻加上视野的闭锁,一接触外界就做出“嘛都不行”的过度反应。
“刺儿头”的“刺儿话”往往话里有话、弦外有音,甚至具有极高的艺术性。有的只一个字就如同“诗眼”——境界全出,有的“此时无声胜有声”——眼神就是态度,有的“黄河之水天上来”——波浪汹涌滔滔不绝,让你喘不过气。他们话里的“刺儿”如同荒原无边无际的蒺藜,虽然无花可开,但不取媚于人;也不枝叶纷披,甘为他人做嫁衣。其挺直的身躯和锐利的触角就是它存在的权利,就是它们的叶和花。“刺儿头”的好处就是我行我素,孑然一身特立独行;决不趋炎附势任意俯仰,而是凭着他的锐利划破夜空、穿越寂寥、安顿凌乱、抚慰心灵。
比如,就用一个“钱”字——便概括了当今世界你争我斗,各国联邦闹独立,许多家庭闹分家的原因。再用一个“刺”字对准自己的穴位疗毒涤心,在锐化自我个性的同时,以其真诚彻底感动着自己的周围。是的,在“刺儿头”的脊柱里依然感奋着青春活力,拓展着我们认识生活的视角,丰富着人类把握生活的多种方式。他们的时而“犯刺儿”不仅得到爹妈的认同,也会得到社会的宽容。甚至为了活跃群落的空气,拓展思维的空间,鼓励不同的意见,还可倡导尖锐犀利的“刺儿头精神”。回忆过往的岁月,不由想起那个虽已消逝但仍记忆犹新的不宽容的历史时代。
“刺儿头”在天津卫活得挺开心。淮南之橘与淮北之枳的区别全在于土壤和气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们在天津这块“宝地”有其生存的权利,“刺儿头”不是害群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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