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斯密《国富论》（杨敬年译本）书影

□ 郭庆

2023年适逢亚当·斯密（1723—1790）诞辰300周年，世界各地纷纷以各种形式纪念这位伟大的“古典经济学之父”。回望经济学典籍在中国的翻译状况，《国富论》无疑是在中国重译次数最多、最具影响力的著作。

一部作品在一个国家被翻译的过程，就是它与社会历史语境进行互动的过程。迄今为止，以严复的译本《原富》为始，《国富论》的汉译本已多达78部（除去彩绘版、少儿版），纵跨中国的近现代历史时期。《国富论》在中国的传播至今已百年有余，历经中国近现代的整个社会历史过程。

清末民初严复首译《原富》以寻求富国阜民之术，不仅开辟了西方经济学话语进入中国的先河，更传播了思想救国的理念，推动了清末中国社会的变革。五四运动后，郭大力与王亚南翻译的《国富论》推动了国人对马克思主义学说的理解与传播。新中国成立后，经济待兴，郭大力与王亚南对《国富论》重新译述，在批判斯密经济思想的同时捍卫马克思主义。同时期的台湾面临光复后经济转型的困境及对自由贸易的需求，周宪文与张汉裕翻译《国富论》促进了台湾以对外出口为导向的经济发展。改革开放后，著名经济学家、翻译家、南开大学教授杨敬年先生翻译的《国富论》，则传播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的思想。

改革开放后，中国迎来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新时期，逐步确立起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经济社会发展成效显著。值此新时期，以杨敬年先生为代表的一众译者选择重新阐释斯密经济思想，启迪经济体制改革。1998年，杨敬年先生尽管已值鲐背之年，仍应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影响世界历史进程的十本书”之邀，历时11个月，翻译了《国富论》，共计74万字。2005年，杨敬年又增译了原书的主体索引，成书共计80万字。杨译本所据为坎南版本，值得一提的是，他还译出了该版本的页边提要及注释，并附有全书各编及第一、二编各章的导读。2001年1月杨译《国富论》首次出版发行，几经印刷出版成为畅销书，颇受学林赞誉。

改革开放改变了国人看待亚当·斯密及其巨著《国富论》的视角和眼光，众多学者及读者大众渴望探寻一个“真实”的亚当·斯密，并从中汲取助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的思想和理论。在这一阶段，《国富论》不再被单单视为资产阶级古典政治经济学之作，也不再仅被作为马克思主义的来源，而是回归其本然，以能够实现富国裕民的经济自由主义思想被阅读、研究、探讨。伴随着中国社会转型与经济发展，人们对《国富论》中的概念、理论范式、理论观点的认识不断深入，对《国富论》的重译需求亦大大增加，中国掀起了“斯密热”以及一阵阵对《国富论》的重译热潮。2000年以降，《国富论》在中国被一再重译，重译本达激增态势，其译本数量之多、译者之众、出版之快、增幅之大在学术翻译史上可谓绝无仅有。

自1901年至今，《国富论》在中国的译介征途跨越了一个多世纪，伴随着中国由弱变强的非凡历程，也印记着一个民族锐意进取的脚步。一个多世纪后，岁月沧桑，时移世易，《国富论》这部伟大的作品还在被不断重译，亚当·斯密在中国依旧“活着”，斯密思想的当代价值仍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