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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日报:两位俄罗斯汉学家的师生情(图)
来源: 天津日报 2025年5月23日 12版发稿时间:2025-05-26 10:15
谷 羽
  

  老师阿理克(左二)与学生休茨基(左三)合影

  休茨基为阿理克雕刻的藏书票

  俄罗斯有位汉学家,译著有《聊斋》《唐诗》以及《中国文学论集》两卷本;郭沫若佩服他学识渊博,尊称他为“阿翰林”,这一称呼得到俄罗斯汉学界同仁的赞赏,这位汉学家就是瓦西里·米哈伊洛维奇·阿列克谢耶夫(1881—1951),汉语名叫阿理克,他也是当今公认的20世纪俄罗斯汉学学派的奠基人。有意思的是,阿理克跟他的得意弟子尤·康·休茨基(1897—1938)相处多年,十分投缘,因此两人称兄道弟,有诗为证:

  刮脸腮如缎,目小利似锋。

  落拓休兄者,方敢擒葛洪。

  这首模仿汉语五言诗的绝句,就是老师阿理克写给弟子休茨基的:第一句调侃休茨基不修边幅,平日邋遢,胡须满面;第二句开玩笑,戏说弟子眼睛细小,却炯炯有神,目光锐利;第三句透露出自己与弟子称兄道弟,足见师生关系之随和亲密;第四句赞许休茨基翻译研究葛洪的《抱朴子》取得成果,老师为弟子感到自豪。

  这位休茨基多才多艺,能写诗,能谱曲,还能画画、篆刻,更是个语言天才,掌握了十多门语言;1923年出版的《七至九世纪中国抒情诗选》就是由他翻译的一本中国唐诗选集。老师阿理克为这本诗集撰写了序言,提出翻译中国古诗的原则:注重科学性与艺术性相结合的方法,科学性强调忠实于原作,艺术性侧重兼顾作品的音韵节奏和音乐性。

  在老师阿理克的指点下,休茨基经过多年努力,把深奥的中国典籍《易经》翻译成俄语版本。《中国典籍〈易经〉语文学研究及翻译的经验》是他的博士学位论文,博士生导师阿理克对这位弟子赞赏有加。

  阿理克不仅为休茨基写诗,还为他撰写过一篇小传,题为《楚生》。他给弟子起的汉语名字为“楚紫气”,看来师生二人对中国的“楚文化”均有浓厚的兴趣。“休茨基”和“楚紫气”在语音上也有近似之处。阿理克为弟子撰写的小传,通篇模仿蒲松龄的聊斋笔法。几经推敲,我尝试用汉语翻译如下:

  楚生呱呱坠地浑身披毛,若毛发缠绕之肉团……母忖诞下怪物。适有和尚路过,见后龇牙道:“汝子将为僧人弟子。”母稍安。

  楚生秉性怪异。弱冠之年造一巨弓,弓弦长过两丈,狂拉弓弦,如拉琴弦焉。庭院中犬吠,有乌鸦飞来应和鸣叫。

  稍长,楚生无师自通擅写汉字。一次归家,抓起木棍缠绕布条作笔,挥洒书写:瞬间,天棚、四壁,处处布满笔迹。滴滴答答!灵感之水珠淋漓落地。

  楚生善雕刻。从鞋匠处借刀一柄,在无情之木上雕凿……咔咔有声……围观者闻之,怯于近前。惧楚之孔武有力也。一日楚生为仙人雕像。如做三层馅饼,眼馋者,欲品尝却不得,莫名其妙。楚把刀扎向最后一层,左右晃动,忽有目光射出。众皆惊愕不已。

  楚生喜读书,博览强记,善诠释。然偶或发狂,口中念念有词,奔跑如风,手舞足蹈,自言自语,如风怒号,听者关注,不听者如风过耳。楚生反复解释:墨池、钟表、刀剪、绿宝石,皆属阴;而伊萨基教堂、克朗施塔德、亚历山大利亚等建筑,皆为礼。听者惊奇。莫敢斥责,因楚生有证据能自圆其说。

  楚生信奉蓝袜教。常目光发狂,着蓝袜,默念咒语。邻有女,其蓝袜丢失日久。一日邻人偶闻楚生房中蓝袜呜呜作响,大惊,遂告官。官差剪破蓝袜,押走楚生,生百般辩解,无用。于是楚生用漆工毛刷于粉墙上作诗曰:“蓝天蓝如碧,深邃默不语。楚生人清白,害他是鬼蜮。”

  官闻之大惊:因其亦信奉蓝袜教,路人皆怒目而视。遂放楚生还。

  笔者附言:蓝仙、蓝袜、蓝天,皆集于楚生一身!降生身披毛发!见过麒麟者,知楚生出世之奥秘。

  汝等幸存者!闻之毛骨悚然!

  从这篇小传足可看出,作为老师的瓦西里·阿列克谢耶夫,跟他的弟子休茨基关系十分密切,令人称赞。

  休茨基感恩老师的栽培,曾为老师雕刻了一枚藏书票,阿理克珍藏使用了多年。这枚藏书票下边有两个俄文词语,意思是“阿列克谢耶夫收藏”。中间刻一书生像,背着行囊,用木棍挑着一摞书,似乎沿山路向上攀登,有个小精灵似的娃娃在为他指引道路。揣测其含意为: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上面三个汉字从右往左读:不愠斋,出自《论语·学而》首段首句“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一枚小小的藏书票,足见弟子对师长怀有的无限敬意与深情。

  时光悠悠,如今,这枚藏书票已成为中俄文化交流的珍贵见证。我有好几本俄文书加盖了这枚藏书票印章,分别是阿理克的女儿班科夫斯卡娅、汉学家孟列夫和李福清院士赠送给我的图书。其中有阿列克谢耶夫翻译的蒲松龄《聊斋小说选》《中国古代散文精粹(两卷)》《司空图“诗品”翻译与研究》,还有阿列克谢耶夫与休茨基合作编选的《七至九世纪中国抒情诗选》。这几本书都是我藏书中的精品。

  阿列克谢耶夫1951年去世,至今已74年;休茨基1938年去世,至今已87年。两位俄罗斯汉学家的著作仍世代流传,再一次说明:书比人寿命更长久。学者的著作是他们生命的延续。这样的学者令人敬重,让人怀念。

  原文链接:http://epaper.tianjinwe.com/tjrb/html/2025-05/23/content_143100_2207339.htm

  审核:闫瑾

编辑:南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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