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墨林 张伟平
陈省身先生1911年10月28日生于浙江嘉兴秀水县下塘,号辛生。1926年天津扶轮中学毕业,15岁考入南开大学。本想学习理化,但自认缺乏作实验的天分,于次年便主修数学,自此开始了他终身对数学的追求,也是他人生的第一次选择。1931年陈先生进入清华大学研究生院,1934年毕业,并通过了美国庚子赔款的留学考试。但当时美国数学水平远低于欧洲。在听了德国著名几何学家布拉施克来华讲演后,他决心去德国读博士学位,开始了他人生的第二次选择。他进入汉堡大学,不久就找出了布拉施克写的一篇新论文的漏洞,有了好的开始。他用1年半的时间完成了博士论文,1936年获博士学位。毕业后,陈先生面临两个抉择:是跟汉堡大学Artin.Hecke等权威教授作当时热门的代数数论,还是去法国跟数学大师嘉当作微分几何?他选择了追随嘉当,并成为嘉当的终生忘年挚友,从而作了第三次正确的选择。正如美国著名数学家Kaplansky所评论的:“如果他选择了代数数论,20世纪数学的历史将会有重大改变”。
1937年陈先生回国在西南联大作数学教授,1943-1945在美国象牙之塔普林斯顿研究所作研究员。1946年回国筹备中研院数学所,后为代理所长。其后赴美国芝加哥大学作了10年教授。现在芝加哥大学悬挂的名学者照片中就有陈先生。1960-1979年在加州伯克利大学作教授。 陈先生主要工作在微分几何领域,他在整体微分几何方面的卓越贡献影响了整个数学的发展。在普林斯顿时,他内蕴地证明了Gauss-Bonnet公式,发展了陈省身示性类,进而完成陈省身-Simons类。如Weil所说:“示性类的概念被陈省身整个改观了”。著名拓扑学大师Hopf在评论陈先生一篇文章时说:“微分几何进入了新的时代”。陈先生最大的贡献,在于通过他的工作,把数学中当时被认为接近死亡的学科变成了当代数学中最深刻与最活跃的分支之一。他将拓扑学与微分几何有机地结合起来,研究了微分几何对象的整体与局部性质之间的关系。他的理论对物理学也有巨大影响,陈类、陈-Simons类被大量引入物理,并在一些实验中得以证实。
陈先生在近60年中创立了3个数学所,除中研院数学所被战事打断外,他留给美国1个在伯克利的美国国家数学所,他与胡国定先生一起,在南开大学的大力支持下,创立了南开数学所,也就是说留给中国1个南开数学所。他在美国复兴了微分几何,聚集了大批一流教授,培养了许多一流学者(包括Griffiths,Simons等人)。他办事的方式是“少做事”,“没计划”,“要紧的是把有能力的数学家找在一起,让他们自己搞去”,颇像老子的“无为而治”。在美国退休后,他回到南开故园,培养中国数学家,推动中国数学发展,成果巨大。他93岁高龄,仍亲自作数学研究,热心参加讨论班,推动数学事业的发展。回顾他的历程,恰如骆宾王的诗句:“昔负千寻质,高临九仞峰”———他经历了一生艰辛的数学探索之路,达到了数学顶峰。
陈先生投入数学,是由于他一生喜欢数学。数学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正如他给小朋友题字所说:“数学好玩”。他是幸运的,一生中几次重要的正确选择,使他一步步攀向数学的高峰。他的睿智、悟性与判断,使他能及时抓住好的机遇。他在普林斯顿时,爱因斯坦曾几次请他去家中作客,很想吸引他合作探讨统一场论。但陈先生没有作这个方向,而是研究纤维丛,并投身大范围微分几何的研究,克服许多困难,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陈先生是一位忠厚长者,豁达、乐观,不断思考数学,这也许是他长寿健康的原因。他在晚年终于实现了一生的愿望:留给中国1个南开数学所,并竭力推动中国成为世界数学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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