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5月4日,北京爆发爱国学生运动,拉着横幅、喊着口号的学生盛怒之下,放火烧了交通总长曹汝霖的公馆赵家楼,并将在此躲避的驻日公使章宗祥打成重伤。军警当场逮捕了三十多名学生。
消息传到天津后,舆论哗然。有反对学生运动的,认为火烧民宅触犯法律,也有支持的,认为爱国义举大快人心。南开中学的校长张伯苓坚定地站在了学生这一边。这一年张伯苓已经四十有三。5月间,他酝酿已久的南开大学还在紧锣密鼓进行着各项筹备工作。
5月6日,天津学界的情势已经变得非常紧张。直隶教育厅召集天津中等以上各学校校长召开紧急会议,讨论“谨防各学生有爱国之举动”。7日,南开中学召开国耻纪念会,张伯苓作了主题演讲,之后就带领全体教工、学生联名致电当局:“北京徐大总统钧鉴:京师学生因爱国热诚,致有被逮之事,情有可原。吁请即为释放,以顺舆情。曷胜翘盼待命之至。天津南开学校校长张伯苓暨全体职教员学生同叩。”总而言之,头一年才刚从美国学习考察归来的张伯苓,秉持这样一个观点——学生的行动虽然“法无可恕”,但是“情有可原”。
徐世昌与张伯苓是故交,也是合作伙伴。1907年私立南开中学堂新校舍在天津南开洼新址落成,修建费用为26000两白银,共五位捐资人,其中就包括时任军机大臣兼兵部尚书的徐世昌。1919年,在张伯苓为创办南开大学四处募集经费的关键时刻,得知消息的徐世昌主动捐款。徐世昌是南开校董,张伯苓在写信给徐世昌的时候,应该是带着一种亲近之情的。
徐世昌曾号称“北洋军师”,又被称为“文治总统”。五四运动爆发后,他的反应有些前后矛盾。据曾任徐世昌总统府秘书的谢宗陶回忆,当教育总长傅增湘向徐世昌报告事件经过后,徐只是说:“学生伤人纵火,大干例禁,然青年血气方刚,误入歧途,察原其情,宜哀矜而毋惩,论之使知非可矣!”可见,此时的徐氏,还保持着比较理智且宽容的态度。这种宽容与张伯苓“法无可恕,情有可原”的观点近似。所以同年8月29日,张伯苓携手天津绅商再次致电徐世昌,就解除山东戒严、惩办镇守使马良一事再次呈文请愿。
然而,作为一名政客,徐世昌毕竟有城府。他的宽容也许只是一种姿态,且难以持久。据谢宗陶说,当傅增湘对北洋政府国务院开会提出关闭北京大学、罢免蔡元培、严惩学生的提议坚决抵制时,徐世昌的评价是:“沅叔(傅增湘号沅叔)毕竟是一读书人!”1920年2月,畏于来自段祺瑞的压力,徐世昌颁发了严厉取缔学潮及镇压爱国运动的命令,并公布执行治安警察法,采取了对学生运动的高压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