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逗人发笑,需要一个酝酿的过程。艺人们常说的“铺平垫稳”“三番四抖”就是指铺叙与揭露、烘托与点破之间的关系。烘托的内容多种多样,有气氛的烘托、情节或细节的烘托,以及语言和节奏的烘托等。
气氛的烘托常常从环境、背景中渗透出来。气氛是笑料的种子,抖响“包袱”的准备。当人物进入了与他不协调的喜剧环境时,便容易酿造包袱的气氛。《吃元宵》里那位“大成至圣先师”的孔夫子也因为囊中羞涩不得不干起十分“失礼”偷改元宵价码儿的丑事来。
情节和细节方面的烘托,比如《夜行记》的“夜行风波”,它不是陡然而生的。主人公开始是“遛马路”处处不随便,“坐汽车”又认为“受限制”,最后才“下狠心”买了一辆除了铃不响、剩下全响的破车。而由破车产生的矛盾危机也如同水池蓄水一样,一点一滴地积蓄等待池满提闸。第一次是骑车撞人,把老头撞进药铺;第二次是人撞汽车,把自己摔得鼻青脸肿;第三次是夜行不点灯,点纸灯笼烧着了自己衣袖,最后才人、车一起掉进沟里,达到了喜剧高潮。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情节与细节,铺平了主人公性格发展的轨道。
语言和节奏是逼近“包袱”的燃点。艺人有“一句不到,听者发躁”的艺谚,语言节奏的迟疾顿挫,语气声态的轻重缓急,在高潮前夕都显得十分重要。用艺人的话说,有时只差“一头发丝儿”的尺寸,不及或过头都响不了包袱。
有人把艺术创作的过程,比喻成“千锤打锣,一锤定音”。这对于研究包袱的辩证法也同样适用。从铜坯打造成锣固然要千锤百打,但最后声音是否响亮还需要有经验的高手,关键性地居中一击。渲染的目的是为了点破。所谓“水到渠成,天机自露”全凭这关键性的一击。点破的方法也是多种多样。有“画龙点睛”——在形象完备的包袱上添上极为传神的一笔;有“前呼后应”——把开始埋下的包袱引线巧妙地连接;有“背后敷粉”——不是从正面而是旁敲侧击掀开矛盾的帷幕;所谓正点、反点、旁点等不一而足。《属牛》里的知府明示知县:“下月我太太生日,太太比我小一岁”是“正点”,犹如不加掩饰地告诉对方:你送的金鼠很好,若送比其更大几倍的金牛岂不更好!《买猴儿》中的马大哈在种种闹剧风波之后自叹:“幸亏是到东北买猴儿牌肥皂,如果买白熊牌香脂,我非得去北冰洋一趟不可!”这里则采取旁敲侧击手法,从侧面轻轻点破。
总之,烘托与点破的辩证法既是包袱结构的手段,也是迎接全篇高潮到来的必需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