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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宝琨:幽默和含蓄
来源: 今晚报 2016年3月25日13版发稿时间:2016-03-30 11:09

  幽默和含蓄

  薛宝琨遗作  

  含蓄是幽默的艺术品性,也是一切艺术所共同追求的美学效果。幽默和含蓄是可笑性与意会性的统一。正如“谜底”和“谜面”的关系一样,它所提供的只是其中的关系、条件、界限,而结论却需要观赏者自己联想、想象或推导、演绎出来。请看:

  一顾客去饭馆吃饭,米饭里沙子很多,顾客把它们吐出来一一放在桌上。服务员见此情景很是不安,抱歉地说:“净是沙子吧?”顾客摇摇头说:“不,也有米饭。”

  “不,也有米饭”是一种曲折智睿的回答方法。它纠正了服务员的过甚其词,同时把沙子多的程度极其生动含蓄地反映出来。从“谜面”解开“谜底”需要一个由表及里的审度和由此及彼的联想。审度多半是同一事物的两种表现、同一矛盾的两个方面,或同一情况此一情理和彼一情理的相互交叉。“也有米饭”即是沙子很多——多到米饭只是陪衬,沙子反成为主体的一种含蓄说法。“谜底”本来就潜藏在“谜面”内部。联想则需要在“谜面”外部周旋,往往是此一矛盾引起彼一矛盾,或此一事物的情理与彼一事物的情理相互交叉。请看:

  病人:我常失眠,有什么特效药?

  医生:最好用理智的办法控制。

  病人:怎么控制?

  医生:睡觉时别想其他,用心数数,直到睡着为止。

  病人:那可不行,数到十我非跳起来不可。

  医生:?!

  病人:我是拳击运动员。

  这则小品的喜剧性由突然插入的意外情况引起,令人意想不到。因此联想也是有条件的,必须有铺垫和渲染。情节的跳跃虽似意外但仍是矛盾同一性的关系。

  “谜面”和“谜底”之间并不像一般谜语那样只提供通常的界限和条件,必须是喜剧性矛盾的组合关系。“谜面”只是矛盾的伏线,“谜底”才是矛盾的真相。它们既要形成矛盾表面的尖锐对立,又要产生陡然的矛盾失调。目的和手段、动机和效果、言论和行动之间的头足倒置等等,都可产生喜剧效果。

  幽默的意会性则不把结果明示出来。作者提供的线索只是解开“谜底”的契机,观者则必须兴致盎然地左顾右盼、瞻前顾后,以矛盾交叉的“双义推演”为钥匙,开掘其相切、相交、相环套的多样性。请看:

  编辑:您的稿子我们看过了,总的印象是艺术上显得幼稚些。

  作者:那就在《儿童文学》上发表吧。

  这里的相切点在“幼稚”一词上,编辑以为不能发表的理由恰是作者借题发挥坚持可以发表的口实。它们既是矛盾的又是相切的。

编辑:赖鸿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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