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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每日电讯:李煜:任纵享乐与意兴投入 从《玉楼春》(晚妆初了明肌雪)看如何赏词
来源: 新华每日电讯20240830发稿时间:2024-09-02 16:02

  制图:何嘉悦

  叶嘉莹讲授

  陆有富整理 于家慧审校

  我们来看李煜的《玉楼春》: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凤箫吹断水云闲,重按霓裳歌遍彻。 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我在课堂上念诗、念词的发音和普通说话的发音不完全一样。这有几种情形。

  一种情形是因为有一些入声字,北方话里没有,北方话把很多入声字都念成了平声。入声字属于仄声,在诗歌里,平仄的声调是影响韵律美的一个最重要因素。如果把一个入声字念成平声,就把和谐的韵律破坏了。所以我虽然不会发出正确的入声字,可是我一定要把这个入声字尽量念成仄声。

  还有一种情形是,一个字因为它有不同的意思,所以有不同的读音。比如“数”这个字,可以念成数目的shù,可以念成动词数数的shǔ,可以念成屡次频繁、很多次的shuò。

  我的读音不一样,还有一个原因——在念诗词的时候,除了平仄格律,还有一种顿挫。所谓顿挫,就是在一句中有时要稍微停一下,不是全句的停,是中间要有一个呼吸的、稍微停顿的地方。这个时候,我就把一个字的音念得比较轻,因为它在这个地方要停下来,不能够把它拖成很长的音。

  清朝词人朱彝尊的一首词,最后一句为“犹恋风香阁畔旧松杉”。他说太阳本来要在西边落下去了,可是没有马上就落下去,因为太阳还是留恋在风香阁旁边种的旧日的松树和杉树。这句话很长,如果没有一个快慢的停顿,念起来太平,跟念绕口令一样了,这样不可以。所以我念的时候中间有停顿的顿挫,我说“犹恋/风香/阁畔/旧松杉”,这个“香”字,要是用普通话念,会拖得很长,可是在这个时候要短,不能拖那么长,所以读音有一点不相同。

  李煜这首《玉楼春》押的都是入声韵,所以我念的时候一定要把它尽量念成仄声。

  “感情的境界”

  李煜,世称“李后主”,他的自然率真,他的不失赤子之心,都是非常可贵的。因为他的这种自然率真、不失赤子之心,使他在经过了破国亡家以后,对人生有很深刻的体认,所以能够把词的意境、风格扩大,这是他的好处。可是我也说过,李后主只是任凭他自己的放任,没有反省、没有节制,他对于自己成功和失败的种种原因,对于自己一生做人这一方面,一点反省都没有。如果我们要从这首词的内容所表现的情意中找寻一种品格,或者按照一般人的道德标准来衡量,那么这首词只是写任性地享乐,这正是造成他破国亡家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他整个词写的是享乐,而且不但是享乐,还是非常任纵的享乐。

  我写过一篇关于词应该怎么样欣赏的文章,谈到很多年来,词在国内大学教学中是最软弱的科目之一,因为在过去的一段时期,认为词里所写的内容大概都是萎靡的,都是任纵的,都是享乐的。这个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可是如果我们站在这个立场和观点来批评、扼杀中国的词,这也是错误的。所以我在讲温庭筠、韦庄、冯延巳的时候,都特别提到尽管词表面上所写的只是男女之间的爱情,只是听歌,只是看舞,可是我们可以从他们的作品,从他们的精神,从他们的感情中体会到一种意境。

  一个人不但在道德方面有做人的一个阶段、一个成就、一个境界,甚至于爱情都同样有一个境界。所以像韦庄的词,“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他所讲的外表上是男女感情,可是像《楚辞》中屈原所写的《离骚》,是他对国家的忠爱,对自己理想的追寻。屈原说“虽九死其犹未悔”,我就是为我选择的理想死多少次都不会后悔。一个人当然只能死一次,这是文人的夸大,就是无论遇到多么大的挫折,多么大的不幸,我都不会后悔。中国古圣先贤说“择善而固执”,说你的人生第一重要的是要选择一个最好的理想,选择一条最正确的道路。选择了以后就都是顺利的吗?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不管选择了哪一条路,总是有挫折的,总是有困难的。可是如果选择了你认为正确的一条路,无论碰到什么样的挫折患难,你都应该不改变。

  从某一种社会道德的标准看,词在外表上所写的也许不是很完美,可是如果真的懂得欣赏词,就应该懂得词所给人的是一种感动和触发的力量,是它的精神和感情给你的感动,而不是外表的事情。能够掌握这一点,我们才能够真的欣赏这首词。李煜这首词外表所写的是任纵和享乐,可是内里所写的是对于一个东西完全投入的一种感情。当然他是投入到这种任纵、享乐之中,投入到不完全值得投入的东西之中,可是,你可以采取他这种完全投入的精神和感情,投入到值得的精神和感情里去。有的时候你欣赏一首诗和词,欣赏的角度是不同的。你一生会经过很多事情,你会碰到很多人,你要在你所遇到的东西里找到最好的东西,你要在你所碰到的任何东西里把它最好的东西掌握到,这才是欣赏诗词、做人做事的最好态度。

  目之所见

  我们从这个角度来看这首词。“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你要欣赏李后主精神感情完全投入的那种意兴。“意”就是他的情意,“兴”就是他的兴趣。“晚妆初了明肌雪”,写的是刚刚化完妆的美丽女孩,“春殿嫔娥鱼贯列”,第二句俨然有一个歌舞的队形出现了。他写的不但是意兴的发扬,还是一种盛美。

  讲温庭筠的词“照花前后镜”时,我曾引了杜甫的两句诗——“种竹交加翠,栽桃烂漫红”。我如果种竹子,我要我的竹子长得交加的翠。翠是美,而且不只是要一根竹子的美,一片叶子的美,要交加的美。不但要它美,还要它盛美;我如果栽桃树,我要让它满树的烂漫,满树的鲜红。这表达了一种精神和感情的境界。杜甫写得好,是因为他前边有“种竹”和“栽桃”两个字,他说的是自己要种出竹子交加翠,要栽出桃花烂漫红,而不是“有竹交加翠,看桃烂漫红”,这个“种”字和“栽”字写得非常好。而杜甫的精神所表现的也是一种盛美,人生岂不应该追求盛美?人生应该有这种精神,不断地向前追求,而且要追求到那个最盛美的阶段。所以不管他写的是什么,可他的精神,他意兴的发扬,是一种对盛美的追求。李煜所写的女子不但是晚妆初了,还不是一个女孩,“春殿嫔娥鱼贯列”,是歌舞的一队。而且当他说“鱼贯列”的时候,你就俨然看到了这一排一排走出来的队形。

  耳之所闻

  “凤箫吹断水云闲”,凤箫是最美丽的一种箫,上边有美丽的装饰。这一句有的版本是“水云间”。“间”字跟“闲”字在古代是可以通用的,可是也有不同。“间”是在水云的中间,凤箫的箫声飘荡在水云的中间,它只有这一层意思。可是“闲”字,就有更多的意思,是说不只是从天上的云到地上的水中间都布满了箫声,而且水是悠闲的,云是悠闲的,箫声也是悠闲的。只说水云间,水可以是死水,不动的水,可是“闲”字,就是水在动,云也在动。“闲”字表达了一种活动的姿态——云在天上飘游,水在地上向前流逝,而箫声也在飘动。一个“闲”字就使得水、云、箫声都悠扬浮动起来了,所以我认为一定是“闲”字比“间”字好。好的诗有时就在一字之差,所以古人说“一字之师”,改一个字就可以当你的老师,一个字高低上下就出来了。这里,一个“闲”字就给了我们这么多丰富的联想。“吹断”,就是吹到尽头,吹到最多,吹到最好,吹到尽兴,所以“凤箫吹断水云闲”,这是说把凤箫的箫声吹到最美了,吹到尽头了。

  李后主的这种发扬的意兴没有停止在这里,一个曲子吹完了、吹断了、吹到尽头了,不够,再吹它一遍,是“重按”。“按”者,是说按曲,什么叫按曲?这个“按”就是奏的意思,无论是像琴瑟这种弦乐,或者是像笛箫的管乐,无论你演奏什么曲子都可以叫“按”。演奏什么?演奏《霓裳》的歌曲。相传唐明皇作过《霓裳羽衣曲》,关于这首曲子还有一个神话故事——唐明皇游月宫。唐明皇有一次做梦,梦到他去游月中宫殿,听到月亮里有人在演奏一段曲子,曲子非常美,唐明皇是懂得音乐的,他也会作曲子,他醒后就把这个曲子记下来。当然记得不是完全清楚,后来又曾让乐师按照他的想法来增加补全谱成一个曲子,这就是后来的《霓裳羽衣曲》。这个曲子不只可以演奏,还可以伴随着乐曲跳舞。唐明皇后来宠爱杨贵妃,就常常演奏《霓裳羽衣曲》的曲调,杨贵妃表演《霓裳羽衣曲》的舞蹈。唐明皇享乐的结果,就是遭致“安史之乱”,把中国最兴盛的大唐王朝的根基摧毁了。“安史之乱”是唐朝由盛到衰的一个最大的转折点。自从唐明皇晚年耽溺于这种享受,使得国家败坏以来,唐朝一直没有再复兴起来。“安史之乱”发生了,据说《霓裳羽衣曲》这个曲子就在战乱之中亡失了,没有保存下来。

  南唐距离唐朝不是太远,据说李后主也喜欢音乐,于是他找到《霓裳羽衣曲》的遗谱,“遗”就是散失,不完全的散失的谱子。而李后主第一个妻子大周后也是喜欢音乐的人,他们两个就把《霓裳羽衣曲》重新整理出来,在南唐的宫廷之中演奏。在唐朝,演奏的曲子不管是长是短,只要唱一首歌曲,都是一个曲子。可是唐朝以后,演奏的歌曲之中,有一种叫做大曲的。所谓大曲,从“大”字就可以直接地感觉到这不是很短小的曲子,而是一个很有排场的、很长的,由各种乐器来演奏的曲子。大曲不但由很多曲子组成,而且可以伴舞。

  《霓裳羽衣曲》就是可以伴舞的大曲,而且有伴着《霓裳》的曲子歌,不但是“歌”,而且是“歌遍彻”。“遍彻”有两种可能的解释,一个从字面上看,遍是说普遍的意思,普遍的就是说整个的、完整的,是从头到尾的,这个叫遍;彻者,是到底,就是一直演奏到底,贯彻始终。古人演奏的时候,有时他们没有时间演奏这么长的一套曲子,就从大曲中摘出几个曲调来演奏,这也是可以的。“遍彻”的意思是,我不但要重新演奏《霓裳》的曲子,而且要从头到尾完整地演奏《霓裳》的曲子。你可以想见我说的那个盛美,他的意兴的发扬。这是第一个意思。“遍彻”还有第二个可能的意思——大曲里曲调的名字。大曲不是由很多的曲子组成的吗?它中间有一些曲子的调名就叫“遍”“彻”,比如“拍遍”“滚遍”,就是代表一种音乐的曲调,所以“遍彻”本身也有曲调的名字的意思。“凤箫吹断水云闲,重按霓裳歌遍彻”,就是把每一支曲子从头到尾演奏下来。李后主说如果我要享受,就完全投入到享乐之中。当然,完全投入到享乐之中去并不对,可是这种投入的精神是可取的。

  鼻之所嗅,口之所饮,心之所感

  词常常分成上一段跟下一段,上半阕和下半阕,这是上半阕。上半阕“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这是目之所见,一大排漂亮的女孩子出来跳舞。“凤箫吹断水云闲,重按霓裳歌遍彻”,这是耳之所闻,这么美好的音乐。这个还不算,“临风谁更飘香屑”。南唐史书里记载,李后主是很会享乐的,他的宫中有主香的宫女,这个宫女要使他宫中从早到晚每天都布满了香气。有很多的办法使香气布满,可以焚香,就是在一个香炉里焚香料让它散发出香味。还可以飘香,飘香就是一种有香气的粉末,它可以飘洒在各地方,让宫中各地方都布满这种香料的香气。所以当他看着“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听到“凤箫吹断水云闲,重按霓裳歌遍彻”,然后一阵风吹过来,带着他宫中的香气,所以他说“临风谁更飘香屑”,是谁正在那里飘香。

  他看到这么美丽的女孩子跳舞,听到这么美丽的音乐,鼻子还闻到这么美丽的香气,还喝了好喝的酒,“醉拍阑干情味切”。“醉拍阑干”,拍着旁边的阑干“情味切”,拍着阑干是随着歌舞打拍子,有的时候听音乐听得出神了,不知不觉你的腿或者身体其他部位就随着它动起来了,这是一种完全投入的表现,就是你的精神与音乐完全合成一体了。“醉拍阑干”,这种感情,这种享受的滋味是“情味切”。所以现在不但是目之所见,耳之所闻,鼻之所嗅,口之所饮,他现在说的是心之所感,这个“情味切”是他内心的感受。他一步一步地写,“醉拍阑干情味切”,他心里边高兴,随着音乐打起拍子。

  无论是多么好的歌舞,总有散场的时候,李后主是直到散场,他的意兴都没有减少。“归时休放烛花红”,他说等我听完了歌舞,要回到寝宫去休息的时候,“休放”,不要让蜡烛的烛花点得红,就是说不要点蜡烛。为什么呢?因为是“待”,因为我等着要“踏马蹄”,我要骑着马回去,要让马蹄踏在这样“清”、这样安静的、深夜的月光中。他所表现的就是这一份完全投入的发扬的意兴,我们所能欣赏的就是这个意兴。你面对一样东西,要把它好的拿过来,把它坏的去掉,你欣赏这样的词,就要欣赏他这种完全投入的发扬的意兴。在目之所见,耳之所闻,鼻之所嗅,口之所饮,心之所感以后,还有一种未尽的,还有一种没有完全消逝的发扬的意兴贯彻始终。他的意兴一直到篇幅的终了都没有消解,这就是这一首词的特色。

  李后主与宋徽宗的差别

  一般认为李后主早期的词只是享乐,内容比较空洞,而晚年的词却像王国维所说能够做到“眼界始大,感慨遂深”,就因为他完全投入,他才能对欢乐体验得深刻,也才能对悲哀体会得深刻。因为他有完全的投入,所以才能有完全的体验,所以他才能够以破国亡家的经历,而体验了整个人生的悲苦。李后主写的词是很真诚的。真诚当然是一件好事,这是李后主的词成功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可是我也讲过,所谓真诚者,是你感受的真诚,而并不是形式的、外表的真诚。创作文学艺术的人,好像觉得只要学会描写,文章就写得好了,这是完全错误的。只会外表的描写,并不能够写出很好的东西来。雕琢和修饰不是不重要,像刚才我所讲的,好坏常常就在一个字,“凤箫吹断水云间”还是“水云闲”,“闲”字比“间”字要好得多,这不是一种修辞吗?可是所谓雕琢修饰的修辞目的和作用在哪里呢?你换了一个字,可以带给读者更多的感受和启发,这是修辞最重要的一个基本作用。修辞的目的和作用是要带给大家更多的感受和启发,不是教你去查一查漂亮的字,把那些字都摆在上面。

  很多人以为能够把外表的形状描写得很像就是好了,不是如此的。我现在要举一个例证,就是北宋的亡国皇帝宋徽宗。宋徽宗也是懂得音乐的,也喜欢写词,与李后主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可是王国维的《人间词话》说,宋徽宗虽然也经过了亡国的悲哀,他也写词,可是所写的词就没有李后主的眼界大、感慨深。为什么?在讲李后主亡国的词以前,我先要讲一首宋徽宗的亡国的词。李后主亡国了,就被赵宋从南京带到北宋的都城汴京,带到北方去了。宋徽宗正是北宋的最后一个皇帝。汴京城开封陷落了,他被人从汴京俘虏了,带到金人的都城,带到更北的地方去了。听说他经过燕山的时候写了一首词,就是我们所流传的《燕山亭·北行见杏花》。

  他开头写,“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胭脂匀注”。这难道写得不美?当然很美。作诗、写文章要描写,他描写杏花的花瓣就好像剪裁下来的“冰”,“冰”在这里不是真结的冰,是说透明的;“绡”是一种透明的丝织品。他说杏花的花瓣就像是剪出来一片一片像冰那样透明的丝绸。“轻叠数重”,把这样透明的、很薄的、很软的丝绸,轻轻地折叠成一层一层。中国人习惯说真花美得跟假的一样,说假花美得跟真的一样。它是真的杏花,他说这个杏花美得简直像剪裁的那种冰绡的花,“叠”就是那一层一层的花瓣。冰绡是透明的,可是杏花是有颜色的,杏花是红色的,所以他说“淡著胭脂匀注”。他说颜色还很浅淡。“著”是用,“匀”把胭脂融化了,“注”是点上去,把红颜色的胭脂融化的水,点到杏花上去。他写得是好,可是你可以发现他所写的就是他眼中所看见的杏花的形貌,不是他心中的感发。他写得是美,但在中国的诗词中他是第二等的成就,不是第一等的好,因为他只是刻画了一个外表的形貌,而没有带出来一种感发的力量。

  可是李后主就不同了,他的一首词说“林花谢了春红”。就这一句,就带着非常强烈的内心的感发,这是李后主跟宋徽宗的差别,这也是李后主的词之所以有那么高成就的原因。

(原文链接:http://www.news.cn/mrdx/2024-08/30/c_1310785430.htm

审核:闫瑾

编辑:南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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