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古稀,难免追忆往事,尤其难以忘怀的,是有生以来对我有过各种帮助提携的诸多师友。
承蒙苍天眷顾,此生无论是校内课业老师,还是课外私淑师长,加之一二挚友,皆为我重要人生财富。回顾人生历程,深知倘若没有其恩惠,恐怕难有成就。《增广贤文》有云:“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而况人乎?今虽难效跪乳反哺之行,但铭记旧恩,存之韦编,传之于世,亦古来君子不废之道。于我而言,此举乃为力所能及之报恩反哺所为了。
是集所收各位恩人,多为当代中国学术史、教育史和文化史上的重要学人。就与我本人关系而言,他们或系嫡传授业老师,或为私淑师长;当然,也有素昧平生的作者读者关系。就与我交往时间而言,长者多达四十余年,短者也就短短几年。如果把我比作一件画作,那么他们或多或少都在这个画面上留下珍贵的笔触。下面略述是集分类和内容情况:
亲炙篇:收我从小学到博士毕业亲炙嫡传老师往事。
刘叶秋先生是我的硕士授业导师,是指引我走上学术之路的命中贵人。从1982年入学到1988年先生故去,虽仅六年相处时间,但先生给我留下的学术基因和治学方法,让我受用终生。我的学术研究方向是先生生前为我拟定的;很多研究成果也都是在先生指导下获得的。就私交而言,先师曾用“形为师生,情同父子”形容我们的关系;他也曾对友人说过,此生能收我为学生,传承他的学业,“足慰平生”。书中收四篇文章——《叶落知秋》是32年前我为《人物》杂志写的纪念文章,《刘叶秋先生与南开大学》是我为《南开大学校庆八十周年纪念文集》所写文章,《<古典小说笔记论丛>导读》是2021年南开大学出版社再版先生《古典小说笔记论丛》约我所写导读文章,《俞平伯先生致刘叶秋先生印章手札》为近期所写怀念师爷与先师之间患难与共的往事。
孙昌武先生的学问和人格,向来为学界交口赞誉。我留校工作后,先与孙先生为同事,后又有幸成为孙先生门下第一位博士。近四十年间,能经常得到耳提面命,受益良多。书中三篇文章,分别总述先生学术人生和我个人的敬意感怀。
徐世政老师是著名中学美术教育家,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前大连十五中美术教师。1968年至1971年,我师从徐老师学习美术。他在我经历家破人亡的不幸遭遇时仍关怀提携我,不仅培养了我美术绘画的技能,使我成为一位中学美术教师,而且培养和造就了我面对各种不同问题的思维方式和素养。我虽未能一直从事美术工作,但没有徐老师当年对我的素质培养和训练,就没有我后来一切事业的成功。
刘金兰老师是我60年前上小学时的班主任。小学三年级时,是她把全班唯一一张大连市少年儿童图书馆的借书证发给我,由此培养起我对书籍和知识的兴趣。她是我走上学者之路,登上学术大船的起锚人。
至恩篇:收虽然不是亲炙老师,但对我学术和人生道路恩惠巨大的师长。
朱一玄先生在学界德高望重,对我可谓恩深似海。从我读硕士时就对我关照有加,并且还是我硕士学位答辩委员会主席,有座师之恩。本书中所收两篇文章,是我在不同时期所写感怀铭记朱先生恩泽的心底之言。
敏泽先生身为《文学评论》主编,对我一个后生晚辈关爱有加,不但亲自为拙著《魏晋士人人格精神》赐序,还多方关照,促成拙著出版。这深深的提携之恩,令我难忘并铭记。
卞孝萱先生又是一位对我不是导师,胜似导师的恩人。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结识,直到他离世,20年间他一直对我各个方面关怀备至,恩重如山。迄今为止,除了先师刘叶秋先生之外,我收到学界师长的手写信件最多的就是卞先生。
程毅中先生是国内古籍整理和古代小说研究大家。从上大学起,程先生的著作就一直是我专业学习与研究的必读书。书中两篇文章,分别综述程先生的学术成就和他对我的帮助教诲。
我能上大学,并考上研究生,得力于两个人的鼎力相助。一个是我上大学前在中学教书时的同事祝恩堂老师,一个是前大连图书馆参考部研究员、《中国古籍善本总目》史部主编王多闻先生。在我高考成绩远远超出录取分数线却险些无缘上大学时,是祝恩堂老师出手相助,帮我圆了大学梦;而且,又是他把我引荐给他的老师王多闻先生,由王多闻先生指导,我从大二开始着手进行考研准备。经过王先生的悉心指导,我终于考上硕士研究生。没有他们两位,或许就不会有走上学术道路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