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洪
摘自《为有荷花唤我来──叶嘉莹在南开》,沈立岩主编,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22年1月出版。
图①1979年4月,叶嘉莹先生第一次到南开讲学时,与时任校长杨石先(前排右二)、时任外文系主任李霁野(前排右一)、时任中文系主任朱维之(前排左一)等人合影。
图②叶嘉莹先生手稿。
图③谢琰先生题写叶嘉莹先生自撰句与摄影荷花图。
推荐理由:叶嘉莹先生传承中华古典诗词近八十载,设帐南开大学逾四十年。本书首次勾勒了叶先生在南开园诗教传薪、延续古典文脉的感人事迹,完整梳理了叶先生南开情缘的脉络渊源,生动展现了师生间跨世纪、逾骨肉的情谊。
亲炙弟子、家人友朋、助理秘书等从多视角展现叶先生的品格修养、学术成就等。既有先生心系故土、结缘南开及兴建中华古典文化研究所之历程:又有先生全任神行之“跑野马的教学”意境;更有对先生融贯中西之“兴发感动”“弱德之美”等学术思想的研究述评,阐发先生激活古典诗词之诗教影响。书中收录叶先生手书诗词作品,及本书编委会多方收集的百余张珍贵照片,图文并茂。
该书由南开大学文学院原院长沈立岩教授主编,叶先生亲自审定,附有最新的迦陵年表、著作目录、所获荣誉、捐赠情况等,集文学、史料、学术价值于一体。
2020年是叶嘉莹先生回国任教的第四十一个年头。当年挤在阶梯教室席地而坐、聆听迦陵妙音的莘莘学子,长者已逾古稀,少者亦近耳顺。而四十多年前那种如饮醇醪、如沐春风的感觉却未曾减淡,甚或随人生感悟越发浓郁。于是,南开大学一九八二级诸同窗首倡,各年级学友响应,征得叶先生同意,遂编成这本图文并茂的《为有荷花唤我来──叶嘉莹在南开》。董其事者,既是我的学生,又是我的朋友,邀我作序,义不容辞。
叶先生初次来南开时,我正在读研究生,旁听了不少课,也参与了一些接待工作。先生诗句“曾为‘行人’理行李”,讲的就是我帮助她整理行装之事。后来每一年的授课、讲座,我也大半在场。先生的《谈诗忆往》稿成,有幸先睹,时值夜半,掩卷久久不能释然,万千感慨凝作一组小诗:
其一
才命相妨今信然,心惊历历复斑斑。
易安绝唱南渡后,凉生秋波动菡萏。
其二
北斗京华望欲穿,诗心史笔相熬煎。
七篇同谷初歌罢,万籁无声夜已阑。
其三
锦瑟朦胧款款弹,天花乱坠寸心间。
月明日暖庄生意,逝水滔滔共谁看。
(按:叶先生收到此三首诗后,略有修改。)
从叶先生的人生经历,我想到了才华盖世而命运多舛的李清照,想到了“每依北斗望京华”的执着、深沉的杜子美,想到了“一春梦雨常飘瓦”“望帝春心托杜鹃”李义山那绝美的诗境。席慕蓉曾经回忆陪叶先生到叶赫水寻根的情景,说叶先生一个人站在叶赫城故址的土台上,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玉米田,地平线上一轮夕阳格外红、格外大。就这样,叶先生久久伫立着。陪同的人远远望去,都被这一画面吸引住了。席慕蓉深深地感慨道:在那一刻,叶嘉莹先生完全融入了《诗经·王风》的诗境──“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她遇到了三千年前的这首诗,也可以说,她从心里流淌出了这首诗,或者说,她自身就是这样一首意味隽永的诗啊!”
叶嘉莹先生是一位卓异的诗人。中华民族三千年的诗歌传统沾溉了她的性灵,于是激发出了那一首首令人回肠荡气的诗词作品。但是,她又不只是一位杰出的诗人。在叶先生的生命历程中,有将近七十年是承担着“中华诗教”使命的践行者。在海峡两岸,在大洋两岸,她播撒着诗词文化的种子,学生中有金发碧眼的博士、心系故土的老者、位居要津的高官、童心未泯的少年……这些人往往通过叶先生那犹如润物春雨般的开示,从优雅的诗词文化中汲取日精月华,生命跃升到新的层次。
特别有幸的是,我们南开的学子,尤其是南开中文系的学子,是众多受益者中受益最多的人群。自然,我们的感恩心也最为强烈。用叶先生的诗句来形容,她在南开园的四十余年,可谓“满园桃李正新栽”“千春犹待发华滋”。
眼前这本《为有荷花唤我来──叶嘉莹在南开》,收录了数十篇文章、百余帧图片,便是这四十多年来沐浴在三春晖光中桃红李白的姿容,也是先生“犹待发华滋”的拳拳期盼。
经由编纂者的努力,书中所收颇有一些珍贵的文献资料,既包括先生与老一辈学人的往来照,也包括师兄弟之间其乐融融的生活场景。相信,无论是曾蒙亲炙的及门弟子,还是未列门墙私淑艾的朋友,翻阅之下都会感染到栖居于诗意中的愉悦,都会有弦歌一堂的风雅情怀。
这本珍贵的文集,也引发了我心底对弦歌的共鸣、回响,作为一瓣心香,献给诗意的南开园,献给尊敬的叶嘉莹先生:
桃李感恩重,瑚琏成器多。
回眸趋步日,处处伴弦歌。
http://epaper.tianjinwe.com/tjrb/html/2022-03/07/content_161_5817722.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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