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静涵
天津市内冰场:(上右)南大思源堂前冰场;(上中)南中室内冰场;(上左)南大秀山堂前滑冰休息处;(下右)南大冰场;(下中)中日中学露天滑冰场;(下左)日本室内滑冰场 (摘自《大公报》天津版1931年1月7日第8版
近代天津作为华北地区的经济中心,市民生活文化十分发达,具有和北京(北平)不同的社会风貌,形成一对相互呼应的姊妹城市形态。20世纪30年代,冰上体育运动在天津不断普及,在市民休闲运动领域和赛场竞技体育领域相得益彰,并在1935年走进了北平举办的第一届华北冰上运动会。
1930年前后,天津“缺乏适当之冰场设备”,虽然市民体育较为发达,但“各国最流行之滑冰运动如冰棍球赛等,迄今尚无所闻”。全市为数不多的几处冰场各有不尽如人意之处:南开中学和中日中学滑冰场虽然场地宽大、价格实惠,惟“上无席棚,倘遇下雪或大风,即不能练习也”;南开大学滑冰场“四周不宽大,亦无席棚”;英国球场滑冰场规模宏大,当时平津两地的冰棍球队在天津比赛,就是在英国球场举行,“虽遇风雪滑冰者无碍”,还提供饮食,故而“会费颇贵”,滑冰一次需要大洋一元,单人季票十五元,堪称天价。因此天津市民除学生之外“喜溜冰者甚少”“老幼男女合计,约不满三十人”,这个数目或许过于保守,但冰上运动在市民中不普及却是事实。
学生是推进冰上体育运动普及的主力军──南开大学“本校师长同学对滑冰兴味十分浓厚”,1930年南开大学秀山堂前荷花池冬季结冰形成天然冰场,学校为此安置电灯,“红男绿女游戏其间,南大空气为之一新”,举办起化妆溜冰大会,还吸引了清华大学的男女球队参与;南开中学也为滑冰场搭建了席棚,体育主任章辑五在揭幕式上讲话,号召大家爱护设施,并在滑冰时注意“男女同学方面,务彼此以手足相待,幸勿歧视”;1932年年底,南开大学“滑冰委员会”组织了冰上运动会,比赛项目既有竞技性强的不同距离竞速、接力赛,又有趣味性强的持蛋竞走,男子组还有八百米、一千五百米的长距离滑冰和难度较大的跳高、曲棍球等,北平的“汇文”“冲寒”两支冰球队也来到现场,和该校“白熊”“青白”两队进行了友谊比赛;不久,中日中学也举行了冰上运动会。
1933年冬,华北体联会执行委员会决定次年在北平举行的华北运动会中,增加冰上运动表演会。大赛将近,而天津“市内向无正式冰场之设备”,现有的校园冰场多为天然冰场,“偏于一隅”,而租界中的冰场“俱为商业化之组织”,致使“一般市民莫不望洋兴叹”,冰上运动的群众基础还甚为薄弱。市政府鉴于“体育场本身为导进市民体育之机关,溜冰为冬季最适宜之活动,既能增进身体健康,复可提高市民兴趣”,决定年内“修筑一大规模之溜冰场”,各种设施一应俱全:长二百五十英尺、宽约百五十英尺、高度三十五英尺(合长约76米、宽约46米、高约11米)的一座大型溜冰场,场之中部为冰球场,四周为跑道及练习场地,更衣室及饮茶室设于场之前端,四边建走廊。
民间承办这一项目的是“爱好冰上运动青年”魏士杰等人,他们将冰场地点选在了孙家花园荷花池,场地对市民“取开放态度”。这一计划需款浩繁,由于经费支绌,场方将所需一千元成本缩减为六百元,市政府又仅“发给五分之三”,场方只能决定“仍按旧例”,以出售入场券弥补资金不足。
公共冰场尚未竣工,“预购卖票者大有应接不暇之势”,冰场的民间主办方也成立了“南湖溜冰会”征求会员,个人会员价格每季2元,可见一旦有了条件较好、价格相对亲民的场所,天津市民是愿意走上冰场的。12月31日,公共体育场溜冰场千呼万唤始出来,市长王韬亲临致辞,并“为提倡冬季冰上运动起见”,冰场免费一日。
有了场地和群众,天津市体育协进会齐守愚、谢希云等人决定于1月下旬召开天津冰上运动会,为北平的华北冰上运动表演会预热。报名开始五日后“尚无多人参加”,筹备委员会便延长了报名期限,调整了赛制和评判标准,确定比赛项目有:
男子成人组:
竞赛项目──500米、1500米、5000米、10000米、冰球、500米退行四人接力;表演项目──花样滑冰、跳低栏、跳远;
女子成人组:
竞赛项目──200米、500米、1500米、200米退行四人接力;表演项目──花样滑冰;
男、女子童子组(身高四英尺约1.22米以下):
竞赛项目──200米、500米、拾番薯(四人接力)。
原定各组均有化妆表演项目,因人数过少而取消。
运动员报名者,有冰球5队﹑男子成人组44人﹑男子童子组8人﹑女子成人组6人﹑女子童子组2人。其中,冰球参赛者都是各学校的球队,是冰上运动的中坚力量。
奖品有天津市党务整理委员会、河北省教育厅、财政厅、体协会、利生工厂、春合工厂和市长王韬等机构、团体、个人捐助的银盾和锦标等。
冰上运动会于1934年1月20日下午开幕,1点半开始在中日中学举行竞赛项目;21日上午比赛冰球,原定在体育场分组比赛,后为“予各队练习机会”,改为循环赛,在中日中学、南开中学、南开大学举行;21日下午为表演项目,在公共体育场举行。
比赛上出现了一些令人难忘的场面──竞赛开始时,因“日前暴风扬尘”,冰面条件不好,“是日仍有余风为虐”。运动会工作人员和观众都冻僵了,但“参加之男女健儿,除服装上表现严寒外,驰逐冰上,活跃不减,似不知冷气之袭人也”,比赛就在这样的严寒中热烈展开。
男子组长距离竞赛中,运动员朱士烈和富国桢激烈争夺。朱士烈“腿长步阔,捷足先达”,取得1500米和5000米两项冠军,万米比赛中又是一马当先,而富国桢“紧随于后”,绕场三十一圈,直到最后两圈终于反超,获得男子万米冠军。
女子组运动员报名较少,其中朱鹂抱病参赛,“勇气可嘉,不幸竟被跌颇剧”,只能用休息椅改为临时病床,将她抬出。
冰球赛场上是南开“兄弟之争”,先是南开大学白熊队对战南开中学金钢队,再是南中寒霜队对战南大麤队。南大白熊队先让“缺欠练习、联络纡缓”的学弟金钢队吃了鸭蛋,而下一场的南中寒霜队“得寸进尺,屡向兄辈逞强”,又让麤队老大哥一分未得。
表演赛最具观赏性的是花样滑冰,运动员除表演画圆周、数字、括号外,还有自由表演,“骑式者、蟹行者、画外刃小圈者、转花纹者不一而足、技艺新妙、式样无穷”……
比赛全部结束后,“尚未及五时,场中溜众已遍布冰上,或驰逐飞舞,或提携试刀,欢愉情绪,充溢冰场,大会闭幕,兴状未减”,市民的运动积极性已被这次运动会调动起来。
经体育协进会统计,这样一次规模空前的冰上运动会收入报名费22元、预支体协补助费100元、收票8元,支出156.47元,实只亏26.47元,虽出现了临时修改赛程的情况,但并未严重超出预算,这给了运动会主办方很大的信心。
2月初,公共体育场“鉴于津市冰上运动会报名之冰球队有五队之多,而比赛之机会太少,英雄致无用武之地”,又在2月接连举行了冰球比赛、溜冰比赛、业余冰上运动会,让1934年严冬的冰场上迭起热潮。虽然原定1月底在北平召开的华北运动会冰上表演推迟了一年,但天津市民对冰上运动的热情,已经高涨起来了,冰上运动会的举行成为常态。
在1935年的华北运动会冰上表演大会上,河北队获得团体冠军和冰球冠军,曾于天津冰上运动会中取得总分第一的运动员朱士烈和成绩优异的富国桢,分别代表东北、河北参赛,贡献了精彩的表现。
华北冰上运动会也推动着天津冰上运动的发展。1935年年初,汇文中学也开放了溜冰场,并且“为提倡儿童冰上运动起见”,还允许会员、非会员凭票携带幼童一名免费参加。因参加者十分踊跃,次年“场基较去年推广一倍”“更衣室、饮食部、洗盥室等,均甚完善”,运动条件改进,吸引了更多市民前来活动。到1936年,据《大公报》报道称,“年来以冰上运动之普及,冰场应时而兴,除各校多有设备外,其公立及私有者,亦均起而准备”,各大天然、人工冰场一到冬季,市民“无不趋之若鹜,且几有人满之患”。区域性体育盛会对天津市民的体育活动继续发生着积极影响,而大众体育也为竞技体育提供了更加广泛的群众基础,两者的相互促进,在20世纪30年代天津的冰上运动领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http://epaper.tianjinwe.com/tjrb/html/2021-12/27/content_160_5503480.ht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