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莹 讲 宋文彬 整理
在《念奴娇·赤壁怀古》这首词中，我们可以看到苏东坡疏放、不拘小节的地方。第二段的开始，是“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遥想公瑾当年”是六个字，“小乔初嫁了”是五个字，“雄姿英发”是四个字。苏东坡所用的，不是《念奴娇》这个词牌的正体，《念奴娇》真正的格律不是这样子的。
我们来看看比较正式的《念奴娇》的格律是什么样子的。辛弃疾写过一首《念奴娇》，他在第二段的开始，怎么说？“闻道绮陌东头”，这个也是六个字，和苏东坡那首是一样的，后面是，“行人长见，帘底纤纤月”，分别是四、五个字。辛弃疾的这个断句，才是《念奴娇》词调的正体。
我们现在回过头来讲这首词的内容。“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苏东坡真的是对人生有很开阔的看法，“大江东去”，滔滔滚滚，有一种历史的、时间的、哲理性的象喻在里边。在那滔滔滚滚的江水之中，在那波浪的起伏之中，“淘”，是说冲刷下去，淘走、冲刷掉多少千古以来的、著名的“风流人物”。“风流”这个词，现在一般人用得很不好，都是用在一些很浪漫的事情上，认为这叫“风流”。其实，古人说过这样的话，“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所以，像苏东坡这样的人，才真的可以称得上“风流”。
在赤壁山下的“千古风流人物”中，最有名的是谁？那就是当年破曹兵的周瑜。“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垒”，就是军垒，作战的时候，会堆积一些石块，构成一个堡垒的样子，军士可以居住、隐藏在里边，然后出兵打仗。“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有人说是当日周郎破曹兵的赤壁。
东坡觉得，把这个黄冈的赤壁看作嘉鱼的赤壁，可以感慨古今的盛衰，所以他就把黄冈的赤壁当作周瑜破曹兵的赤壁了。这是东坡疏放、不拘小节的地方。
报纸电子版链接：http://epaper.jwb.com.cn/jwb/html/2021-02/02/content_15364_3975651.htm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