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 飞
2020年，是芭蕾大师乌兰诺娃诞辰110周年。她曾三次访华，与我国结下了不解情缘，深刻影响了中国芭蕾事业的发展。
上世纪50至60年代，在苏联专家、乌兰诺娃的舞伴古雪夫的帮助下建成北京舞蹈学校和上海舞蹈学校。因此中国芭蕾在很大程度上沿袭了俄罗斯芭蕾舞的风格。
1948年，丁玲于莫斯科观看了乌兰诺娃的芭蕾舞剧，深受感动，便动员女儿蒋祖慧学芭蕾舞。蒋祖慧留学苏联，后来成为我国第一代芭蕾舞剧编导。当代著名舞蹈大师陈爱莲上世纪50年代步入舞坛，就以乌兰诺娃为榜样，暗自说：我要成为中国的乌兰诺娃！1992年，上海舞蹈学校15岁的谭元元参加国际芭蕾舞比赛时，也曾受到乌兰诺娃的提携，时任评委会主席的乌兰诺娃给了她满分，最终，她获得金奖。至今她仍是世界顶级芭蕾舞团中唯一的华人首席演员。
一
我读过一本关于乌兰诺娃的俄文传记，书中没有写她的婚姻。1998年大师逝世，国内报纸杂志发表了不少关于她的文章，均未提及她的婚姻。因此我误以为乌兰诺娃终身未婚，于是根据那本俄文传记写了篇文章，称她“为了舞蹈事业，终生未婚”。
近日在网络上看见有网友提出乌兰诺娃的婚姻问题，有网友回答：她结过三次婚，并附上其三任丈夫的姓名，但没具体内容。我便上俄国的相关网站搜索，证实了这一信息。发现她的婚姻与事业相互影响，并得知她的婚恋涉及当时苏联文艺界多位著名人士。
乌兰诺娃生于彼得堡一个芭蕾世家。在父母的意志下，她9岁进入舞蹈学校。最初她不愿学这一专业，再加上性格腼腆，并不利于学舞蹈。
而乌兰诺娃的父母都是意志坚强的人，都有一种精神──无论做什么事，只要去做就一定要做好。这种性格也遗传给了女儿。乌兰诺娃终于下决心，一定要学好这个专业，一定要当一名优秀的芭蕾舞演员。从这以后，她就像变了个人，成为全校学生中的佼佼者。
1928年,乌兰诺娃从舞校毕业，从此开始舞台生涯。她主演的第一部芭蕾舞剧是《天鹅湖》，由于成功扮演了白天鹅，一举成名。
追求乌兰诺娃的年轻人很多，而她却仰慕比自己年长的成熟男性。后来她的几位生活伴侣，无一不是比她年龄大得多、事业有成的人。
乌兰诺娃与知名话剧演员和导演扎瓦茨基相识。扎瓦茨基比她年长16岁，从小喜爱戏剧，大学还没毕业就到话剧院当演员。扎瓦茨基被公认是莫斯科的美男子。他的金色卷发和蓝色眼睛充满魅力，吸引了无数女性。例如，大名鼎鼎的女诗人茨维塔耶娃就曾恋上他。1918年至1919年间，女诗人经常来剧院，同演员们交流，提供自己创作的诗剧。她第一次见到扎瓦茨基就深深着迷，称他是“天使”，给他写了许多诗。而她的狂热使扎瓦茨基避之唯恐不及。后来他遭到女诗人的报复：在小说中用男主人公来影射扎瓦茨基，对这个人物颇有微词。
扎瓦茨基观看了乌兰诺娃的演出，认为芭蕾艺术对话剧有着十分重要的启迪。他非常崇拜这位舞蹈家，称她是女神。后来他与乌兰诺娃结合。他的前妻是著名演员马烈茨卡雅。说起马烈茨卡雅，也非等闲之辈。1947年她在经典影片《乡村女教师》中以精湛的技艺扮演女主角取得成功，1949年获苏联人民演员称号。我国于1950年将这部影片译制成中文，《乡村女教师》在我国几乎家喻户晓，中老年观众大都会记得。
乌兰诺娃把事业放在人生的第一位，对扎瓦茨基照顾不周，自称没尽到妻子的责任。她不擅长家务，更不愿意要孩子。在她看来当芭蕾舞演员就不能要孩子，为此，她曾做过流产。而扎瓦茨基在这一问题上与她看法不同，两人之间产生分歧。到了40年代后期，这个家庭终于解体。
拥有大量粉丝的扎瓦茨基没有再婚，1948年获苏联人民演员称号。离异后，他常去观看乌兰诺娃的演出，到她家作客。据友人回忆，一天晚上他和扎瓦茨基一起散步，走到乌兰诺娃住所亮着灯的窗下，扎瓦茨基望着窗子喃喃自语：“我的小星星还没睡呢。”他非常爱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二
乌兰诺娃与著名演员、导演、1948年获苏联人民演员称号的别尔谢涅夫于1949年步入婚姻殿堂。别尔谢涅夫比她大21岁。20世纪初，他已是全国一流剧院──莫斯科艺术剧院的台柱演员。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丹钦柯是剧院创始人，别尔谢涅夫受到两位大师的亲自指导，为他一生的戏剧事业奠定了基础。
别尔谢涅夫于30年代拍过不少电影，其中最成功的是《伟大的公民》(上下集)。该片根据联共（布）中央政治局委员和中央书记基洛夫的生平事迹编写而成。上世纪50年代，我国将这部大片译制成中文，受到中国观众的热烈欢迎。中老年观众也一定还会记得。
乌兰诺娃和别尔谢涅夫共同度过了两年的幸福时光。对乌兰诺娃来说，这是她爱情生活的“华彩乐章”。她的舞蹈事业也达到了巅峰，1951年获苏联人民演员称号。然而，同年12月别尔谢涅夫不幸病逝。他于风华正茂时离开了世界，离开了爱妻。
别尔谢涅夫的去世对乌兰诺娃是个沉重打击。然而她内心十分强大，很快便投入工作。不久，1952年“中苏友好月”期间，乌兰诺娃随苏联艺术代表团首次访华，在北京、上海和广州等地演出芭蕾舞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圣洁美丽的纯情少女朱丽叶的形象使成千上万的中国观众为之倾倒。但没人知道，就在几个月前，这位舞蹈家曾遭受丧夫的巨大痛苦。
1959年，我国国庆十周年之际，乌兰诺娃应中方邀请，率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第二次来华公演，剧目有《仙女们》《天鹅之死》《天鹅湖》等。乌兰诺娃的艺术已经炉火纯青，再次征服了广大中国观众。
上世纪80年代末，乌兰诺娃又一次来到中国，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到访中国。
三
作为芭蕾舞大师，乌兰诺娃的文化修养很高，对文学、音乐和绘画都有着浓厚的兴趣。她常与画家、莫斯科大剧院的舞美大师雷金交流，后成为志同道合者。60年代，她准备告别舞台，从事教学，并想建立一个家庭，便接受了雷金的求婚。
雷金知识渊博，很有才华，享誉国外，1962年获苏联人民艺术家称号。他们的结合令周围人不解，因为两人性格恰恰相反：雷金欢快外向、善于交际，有成群的伙伴，而乌兰诺娃非常内向，喜欢独处。
最初双方感情还好。但雷金的致命弱点是酗酒，乌兰诺娃劝说无效，最终和雷金离异。分手时，她将自己收藏的许多珍贵艺术类书籍送给雷金，作为纪念。
乌兰诺娃与扎瓦茨基、雷金始终保持着友好的关系。当他们都已不在人世时，她这样说：“也许我的性格不适合做家中的主妇，所以我没能有一个家庭。而我的几位丈夫都是具有创造精神、才华横溢而且情趣高雅的人。他们给予我不少有益教诲，我也从他们那里学到许多宝贵的东西。我总是怀着感激之情回忆起他们每一个人。”
晚年的乌兰诺娃非常孤单。当她最后一次接受采访时吐露了心声：“或许，我想有个家，有孩子……能烹调可口的饭菜。当我不再登台演出时，我试图这么做，但最后一切都落空了。”
她的凡人梦，为事业所粉碎。
乌兰诺娃已和芭蕾融为一体，把自己女人的命运奉献到了艺术的祭坛上。
http://epaper.tianjinwe.com/tjrb/html/2020-01/07/content_162_2158580.htm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