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弟
前不久,拜读《今晚报·副刊》几篇通过考试改变人生的文章,有姚宗瑛的《考试》、智效民的《救命稻草》和吴若增的《惊蛰》,分别发生在“文革”前、中、后期,颇能反映时代特征。
姚公1962年高中毕业,参加高考,因出身“地主”而落榜,下乡务农,结婚生子,不甘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去当民办教师;“文革”后注重学历,他通过考试,由民办转成“公家”人。智公高中毕业下乡插队数载,在其绝望之时,闻知要从知青中选拔高中生回城当小学教员,他便感觉机会来临,最终通过考试,拿到去太原教育局报到的派遣证;吴公是“文革”前大学毕业生,“文革”后凭其资质和能力,本可读研,但他放弃了,他要当作家,把自己丰富阅历、深邃思想写出来,揭露社会阴暗,鞭挞人性丑恶,以医民愚、启民智。通过此三人之经历,可以看出,他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无论处于混沌时代,还是际遇佳期,都没有随波逐流,而在力所能及内,按照自己的思想、认定的目标努力奋进,最终达到理想彼岸。这不禁使我忆起动荡年代,“逃避”一些无谓活动,转而自学之往事。
我是在整个“文革”期间上完小学和初中的。小学高年级时,学校经常让我们去游行、学工、学农、军训、脱坯、捡废铁、拾马粪等。当时,通过观看到处张贴的大字报,我未被其内容所蛊惑,反而受到启发,认定“知识永远有用”这个简单道理,于是对无谓活动,找借口能逃就逃,能推就推,省下时间看书学习。记得1971年,刚放寒假,学校组织我们每天去听老师讲“571工程纪要”,听了两天,似懂非懂,我借口身体不适,就不再去了——我在家偷看《水浒传》,就是在那时,我背下了“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后来,上初中,今天讲“老三篇”中的一段,明天讲一篇“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后天又讲一段“最新指示”,大后天有可能讲一首古诗或古文。上课、游泳、自学,构成我中学时期每日生活内容。我借来《唐诗三百首》和《宋词选》,边摘抄边阅读;练写毛笔字需要纸墨笔,家里供不起——我加入学校宣传组,正好练练字;后来我成为组长,还学会了刻蜡版、用板刷写一米见方的黑体字。上课时间,只要学校宣布“学习政治文件”,我就躲到宣传组的小屋去看书。
1976年元旦,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了毛主席的两首词《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和《念奴娇·鸟儿问答》。翌日,语文课就讲这两首词。之前,语文老师知道我会背《毛主席诗词三十七首》,便让我朗读,并问我“羊角”为何意,我已在家查过词典,所答让老师满意。
1978年我高中毕业,考入南开大学历史系,实乃偶然中蕴含着必然。大学毕业后,我留校任教至今。当今时代,精彩纷呈,金钱美女,诱惑多多,对每个人来讲,都是一个非常时期,也是一次考试,考验你的思想、灵魂和定力。常有研究生问我,每年产生那么多专著和论文,再加上前辈成果,我还能有所成就吗?我回答,只要你确定目标,坚持下去,最终绝对能够成功。天下之事而成者,皆是坚忍、坚韧、坚持的结果。
恢复高考,我能考上名校,都是思想的力量,都是“知识永远有用”支撑着我勤奋苦学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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