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田
值此南开大学迎来建校99周年华诞之际,纪念一位老南开人——我的父亲黄钰生诞辰120周年,深感荣幸与自豪。
父亲能与教育结缘,始于他在童年寄宿舅父卢木斋先生家时受到的启蒙,以及在南开中学读书时,严范孙、张伯苓两位先生教育救国思想的熏陶。在清华就读留美预备学校期间,他在给南开中学同窗好友的信中写道:“国家前途有一点光明,莫不曰教育,教育……吾之教育,其唯一目的,题在道德,在道德之实践……”并在信中强烈地表露出希望从事教育工作的意愿。
父亲热爱南开大学,在南大工作了27年,奉献了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他获得美国芝加哥大学教育心理学硕士学位后,于1925年应南开校长张伯苓的召唤回到南开大学,担任教育学和心理学教授。两年后,父亲受张校长之托,长期担任南大秘书长。这期间,他秉承张校长的治学理念,实践着自己的教育思想。他在1930年撰写的《大学教育和南大的意义》一文中指出:“大学是干什么的?简单地说,大学的意义:一是‘润身’,二是‘淑世’。”在他看来,南开大学的办学目标归根结底“只有两件事:‘人格’和‘学问’,也就是说,要下大功夫来修炼人格,要老老实实地去做学问”。他就是想把南开大学办成一个用人格与学问去“争气”、去“淑世”的地方。
抗战期间,父亲先是担任西南联大的建设长,后又主管联大师范学院。他认为,联大师院不办则已,要办就要办出自己的风格和特色。在教学方面,他主张课堂讲授勿求过多,应给学生充裕的时间参加课外活动和博览群书。在教务方面,他亲自制定了《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师范学院学生毕业标准及考试办法》,对学生的知识、思想、态度、人格等方面提出了严格要求,力求他们在毕业后“足以领导青年,为人师表”。
1940年,西南联大师范学院附属学校成立,父亲兼任主任,为此倾注了大量心血。父亲十分注重培养学生的道德品质,1941年,在附校第一个校庆纪念会上,他拿出一架天平、一只灯泡和一根绳子,语重心长地对同学们说:“要像天平一样,在人生的道路上,遇事要公平;要像灯泡一样,到任何地方都能发光,热情地对待自己的事业;要像绳子一样,紧紧地团结在一起,团结才有力量。”
1952年,父亲调离南开大学,出任天津市图书馆馆长及名誉馆长长达38年。虽然岗位变了,但他仍心系教育,不忘初心。“文革”后期刚刚恢复工作后,父亲就迫不及待地在图书馆办起了业余英语授课班,在上班前为学员们亲自授课,风雨无阻。后来他以《八十初度开班授科技英语》为题,赋诗一首:“步履食眠俱不差,何须细细计年华。无端感伤畴昔事,老圃殷勤灌百花。”
改革开放以后,已是耄耋之年的父亲,还积极倡导筹办了由西南联大、清华大学、北京大学、浙江大学、燕京大学等五所大学天津校友会合办的天津联合业余大学。他认为,“办学是为国育才,一定要办好,办出质量来”,并提出“急四化之所急,拾遗补缺,应急求新,为天津市培养合格的建设人才”的办学方针。
父亲一生以教育为业,以育人为职。就他个人而言,或许并没有留下可供后人研究探讨的鸿篇巨制,但他确实称得上是一位忠于教育事业的实干家。他认为,做一个正直、诚实、品德高尚的人,是做人最紧要的素养,是教育最纯粹的目标。在这方面,他身体力行,始终以一种谦虚谨慎、严于律己、真诚待人的处世态度,感染着他的学生、朋友、同事和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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