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蓉
1975年2月6日至16日,农历腊月二十六至正月初六,俞平伯夫妇来津看望儿孙并一起欢度春节。其间,南开大学教授、俞平伯的学生、朋友华粹深几乎每日前来看望、问安。
20世纪30年代,俞平伯是华粹深在清华大学的授业恩师,并指导他完成毕业论文《词调之变迁》。1935年春,俞平伯与清华大学昆曲爱好者浦江清、华粹深等十余人成立了谷音社,组织拍曲和曲会活动,在京城活跃了两年多。共同的爱好使他们的师生情谊更加深厚。
1956年,浙江昆苏剧团改编上演昆剧《十五贯》,“一出戏救活了一个剧种”,也使俞、华师生看到了昆曲的新生。当年,俞平伯组建了北京昆曲研习社。次年春,时任天津市戏曲学校副校长、北京昆曲研习社名誉社员的华粹深,遵照周恩来“昆曲有很多剧目,要整理改革。很多民族财富要好好发掘、继承,不要埋没”的指示,将原本五十五折的《牡丹亭》剧本缩编为八场,请俞平伯校订。后由北京昆曲研习社经过两年多的排练,于国庆十周年之际,在长安大戏院献礼公演。演出结束后,俞、华二人走上舞台,同主要演员合影留念。同年冬,华粹深决定在天津市戏曲学校成立昆曲班,请北京昆曲研习社派人协助教学,得到俞平伯等曲友的支持。
“文革”期间,师生二人互相牵挂。1970年末,俞平伯从河南干校给华粹深回信,谈自己随遇而安的心境,曰:“所居陋甚,却习而安之,有‘尘灰粗粝总安然’‘应许他乡胜故乡’等句,可知怀抱,京华昨梦久付云烟矣。”
1975年,“文革”运动已进入第十个年头,经历过各种磨难后,俞平伯心中的余悸也稍得缓解,因此,夫妇俩才有了这次天津之行。他们到津当晚,“粹深来共饭”。8日下午“粹深来,吃小西餐,晚饭后去”。9日上午“李鼎芳、华粹深来”。10日是甲寅年除夕,下午“五时余粹深夫妇来,共度岁阑,携来肴二(一八宝饭、一酸白菜)。家中备有白鸡,炒沙鸡丁、火腿汤、炒三泥等。镜台上燃五色彩烛,寝门上悬小五彩电灯,昌实所买。饭后摄影,九时半就寝,枕上闻爆竹声,视在京师时,较有年景也”。13日,农历乙卯年正月初三,华粹深夫妇在南市“朝阳饭馆”宴请俞平伯全家。此即著名的全聚德烤鸭店,因破四旧,改名“朝阳饭馆”,“座地宽绰,肴亦尚好”。14日晚“粹深来,食加工烧鸭、核桃酪,自制甚佳”。15日“九时粹深夫妇来,馈以人参一小支,食品两种”。次日,俞氏夫妇返回北京。他在日记中写道:“此次来津均值晴朗,有旬日勾留,较前次为长。”
这是俞平伯夫妇最后一次同游津门,是他们唯一一次与儿孙在津同过春节,也是他们与华粹深夫妇快乐相聚的最后一次,让我们见识了经过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熏陶出来的温馨、浓厚的师生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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