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沧海
又名老沧、月明。1966年生于安徽萧县,现任南开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书画艺术与美学研究中心主任,天津政协委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九三学社天津书画院副院长,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当代艺术创作国画名家班导师,兰州大学萃英讲席教授,天津大学艺术教育中心客座教授,天津商业大学客座教授。
十八届三中全会召开前夕,南开大学博士生导师、著名书画家尹沧海的巨幅国画作品《凉风起秋末君子意如何》(见右图)被人民大会堂管理局收藏,并悬挂于人民大会堂四层金色大厅东墙上。这是继尹先生2010年6月在人民大会堂举办作品首发式,并悬挂巨幅作品《荷香十里堤》后,第二幅被号称人民大会堂“第一厅”的金色大厅悬挂的作品。
日前,记者在南开大学尹沧海画室与其进行了一次长谈。大凡谈论一个艺术家的成就,一般要从他的具体作品开始分析、评价。而与尹先生会面后,这样的套路让记者有些犹豫。
固然我们可以从诸如技法风格之类开始说起,谈他的艺术道路、他的学习成长、他的艺术主张、他的笔墨技巧、他的风格趋向等,然而,这样的描述让记者感到离尹沧海的内心世界非常遥远,大有一说便错的苗头。尹先生谈画、谈诗、谈心绪,皆带有平和缓慢的节奏,他的画与话呈现出一种艺术上的自由和心灵上的真实。
作为范曾先生的第一个博士生,大师曾评价尹沧海为“性旷达澹泊,不鹜浮名。孜孜矻矻于水墨画法,技艺精进,意永味隽,为同侪所激赏”。
印象·莫奇于平莫平于奇
此次会面前,记者曾在网络上浏览众多有关尹沧海的消息,其中不乏些许逸闻,诸如其做客某网站访谈,酒酣微醺,兴致使然,指画金鱼,令观者称奇。潘天寿先生曾说奇异之人应具“奇异之禀赋,奇异之怀抱”,而据尹先生自述,自己初时也曾“万念俱灰,颇有世人莫我知之慨”。有这样际遇的人,应该愤世嫉俗了吧?一腔牢骚,痛苦煎熬,桀骜不驯,盛气凌人。然而,他给人的印象,竟是气静心凝,讲话慢条斯理,使人觉得可亲。莫奇于平,莫平于奇,这又是其人为真奇而非伪奇的一个重要表征。
当聊到为人民大会堂创作《凉风起秋末君子意如何》这幅巨画时,几个片段引起的笑声,更为其人之奇添加了注脚。关于这幅作品的由来,尹先生的弟子有笔记一则:“辛卯岁菊月,金风起时,师应邀赴泉城举办个展,开展后三日,泉城诸家宴请先生于龙泉山庄,席间有人民大会堂电话来,言称急征集名家名作,师曰:‘奈何无大纸。’席间一长者起立曰:‘某有丈二生宣数纸,不知合用否?’师视之曰:‘然。’乃以三张丈二纸相并,又苦无大笔,师顾墙侧有主人新购墩布一副,大笑曰:‘此亦大笔乎。’命弟子准备水盆两副,一装墨,一盛水,但见先生挥动墩布,如醉如舞,翻转于素纸之上,或疾或徐,一时间点线、墨之浓淡干湿焦白,线之中侧、逆锋。平素偌大身躯忽而变得格外洒落,起、落、进、退、反、侧,收放自在,少顷一幅《凉风起秋末君子意如何》作品立就,众鼓掌,皆称奇。”
以墩布为笔,谈笑间洒脱自如,一幅看似在“不经意”状态下完成的画作,却成了精品。尹沧海却淡然言道:心随意动,厚积薄发,不经意并不等于不认真。
尹沧海生于安徽萧县,一个画风极盛的地方,刘开渠、李可染等大师皆出于此地。那儿的人们在耕读之余,善画会写,尹沧海读书之余也“寄意丹青”,如此一路考上了天津美院,进而又到中国艺术院读美术硕士,再后来,范曾先生发现了这个年轻人,最终尹沧海又成为南开大学艺术史博士。
尹沧海曾自言:“唯山林之想,则与日俱增。”这个“山林”之想,就是对“物”的“放下”,又是对“我”的要求。任何人,都有放下的事,也有放不下而“痴迷”的事,问题是放下的是什么事,放不下的又是什么事,不同的选择,反映了人的不同学养。所以,在记者看来,他更像一个对躬耕垄亩怀有强烈渴望的古代士人,躲在万丈红尘之中,怀念佳山佳水。
“其书画有禅宗写意之风,无事雕琢,闲放中见整肃,意到笔随,于平淡中寓真趣。”著名画家刘大为先生曾如此评价尹沧海的书画。
书画·平淡寓真趣水墨有诗心
尹沧海以水墨大写意擅长,人物、山水、花鸟无不涉足。其水墨艺术给人不是一种强烈而外露的视觉冲击力,而是一种淡淡的、清清的、幽幽的、静静的审美感受。水墨的美。他说,一个画家的创作状态是自由而无滞碍的,应善于抓住生活瞬间的感觉与稍纵即逝的“化机”,并诉诸笔墨。
“只想在一片澄明,万物炳然的三月里,自由挥洒生命中不可抑制的律动与激情,忘情地书写我在现实中的喟叹与向自然隐遁的轨迹,在运笔施墨中得到瞬间忘形得意的快感。”尹先生如此诗意地谈论他的水墨写意画创作,自世称“诗佛”的王维为“文人画祖”始,一直以来,中国水墨写意画就是关于内心诗情的艺术,是文人画家诗意的栖居所在。尹先生说“以前常常读书写文章至夜深,有时兴致一来竟不知东方之既白,现在时间少了,实在不吐为快时,便把那些想写的诗意而为水墨画了……”于是,我们这才看到他的笔下常蕴有诗人的文韵:宇宙间清风明月之朗润;万物中香草众芳之纯粹;人杰中悟道才俊之高华。在他的水墨写意画中,有陶渊明的恬淡自然;有王维的冷逸禅悦;有李白苏轼的豪迈气象;而有时那几笔铮铮骨法勾勒,尚怀有杜甫的风骨感兴。
在谈话间,尹沧海也常常流露出对田园自然逸趣的向往之情,他说,水墨写意画对他来讲,是其文化精神的所托,每一次的挥毫泼墨,对于他的心灵来说,那是一种至乐的澄明境地,是诗意的栖居之所。古人所谓:“学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尹沧海的水墨写意画即是这种从之而乐之的真性情流露,是其内在诗情的表述。
“我需要让自己的内心平静、安详,体悟非物质美的精神境界,才能下笔有神、笔笔生花。”
追求·四大境界超越自我
谈话间,尹先生提到——中国近现代哲学家冯友兰曾将各种不同的人生境界划分为四个等级,从最低的说起,它们是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天地境界。对人生这四大境界,结合自己的经历,他谈了自己的感悟。
“第一种即自然境界,就像小孩那样,可以随心所欲。第二种则是功利境界。第三个境界是道德境界,比如创作时,我要反映和谐之美,这是我作为画家的社会责任。再比如,我设立奖学金,帮助困难的学生,这都是不直接利己的道德行为。第四种境界就是天地境界,人要明白活着应该做些什么,不仅是利己和社会责任,更是一种超越自我的境界。就像我画画,我需要让自己的内心平静、安详,体悟非物质美的精神境界,才能下笔有神、笔笔生花。”
尹先生坦言,自己现在追求的正是天地境界,诚如绘画艺术是关于状态的深度呈现,但不单单是纯客观的生存本真状态的呈现,而是融入画家对自我生存的文化体验与状态抚摸式的描绘。从自己精神的体验和生存境遇而言,他的创作更多表现为对文化的渴求,表现为一种自然流动的状态,有一种超越创新精神,最终走出了纯技巧、纯形式和功利等困境。
“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其实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这是一种更真实的存在”。
本版撰文 新报记者 邢一伟 摄影 新报记者 崔跃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