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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于诗 ——从叶嘉莹少女时代诗文探其心路历程
来源: 今晚报20230310 20、21版发稿时间:2023-03-29 11:39

李 云 

图①少女时代叶嘉莹的《咏莲》中“植本出蓬瀛” 

 图②2017年夏,叶嘉莹先生在迦陵学舍  

图③察院胡同23号大门 

图④察院胡同23号手绘还原图(张维志绘,叶言材供)

  “我站在这里,不只是我的形体、我的相貌——一个现在的、外表的叶嘉莹;我之所以成为现在的我,我有九十年的人生的各种经历——我的思想,我的感情,我的一切,为什么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我是怎么样走过来的。”

  ——摘自《九十回眸:〈迦陵诗词稿〉中之心路历程》

  “研读渊明诗,我们可以体悟到,一个伟大的灵魂,如何从种种矛盾失望的寂寞悲苦中,以其自力更生,终于挣扎解脱出来,而做到了转悲苦为欣愉,化矛盾为圆融的一段可贵经历。”

  叶嘉莹先生是一位有着独特生命体验的女性诗人,她不仅有着敏锐多情的诗人特质,还有着“喜欢蹈空梦想”的哲人气质。她深谙中国传统文化思想,也涉猎西方哲学典籍,对生命本质、生命价值和生命意义都有较为深刻的思考。她将生命体悟与诗词精妙结合,在体悟中走入古代诗人的心魂深处,捕捉诗人的精神,又在体悟中反哺自己的人生,使生命精神得以不断地提升,渐臻圆融。在研读古典诗词时,她注重分析诗人的深微心理,堪称古代诗人精神上的知音。

  在讲陶渊明时,叶嘉莹先生曾说:“研读渊明诗,我们可以体悟到,一个伟大的灵魂,如何从种种矛盾失望的寂寞悲苦中,以其自力更生,终于挣扎解脱出来,而做到了转悲苦为欣愉,化矛盾为圆融的一段可贵经历。”作为诗人,她也希望读者中有知音,理解叶嘉莹之所以成为叶嘉莹,在各阶段的生活、思想、感情上经历过的曲折丰富、深微幽隐的变化。她在《九十回眸:〈迦陵诗词稿〉中之心路历程》中曾说:“我站在这里,不只是我的形体、我的相貌——一个现在的、外表的叶嘉莹;我之所以成为现在的我,我有九十年的人生的各种经历——我的思想,我的感情,我的一切,为什么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我是怎么样走过来的。”叶先生曾多次讲述自己诗词中的心路历程,但因她向来持“弱德之美”,向人们展现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更为丰美、深刻、幽微的细节都隐藏在她平生的诗词和著述当中,需要我们去探寻和发现。

  当前,不应局限于对叶嘉莹先生的浅层次访谈,或者对其自传的改编,我们有必要对她在诗词中的生命意识和精神成长进行深层次挖掘。大众不仅要看到她表面上的“谷内青松,苍然若此”,还要去领悟她的灵魂“历尽冰霜偏未死”所遭受的研磨,以及她精神上“一朝鲲化”的转变与超越。“真”和“诚”是叶嘉莹先生创作、为学与为人的根本,她以自身生命体悟为中心讲解诗词,写作诗词、随笔乃至学术论文。从不同阶段的诗文中,我们可以发现她心灵中细腻的情思,在黑暗中所经历的磨折,随心中之烛的摇曳而执著的前行,以及最终到达之处所焕发的璀璨光华。

  闻“道”之初

  “在我当时幼小的心灵中,确实产生了一种敬畏之感。人不能无所畏惧,什么都可以做,想怎样就怎样。孔子说: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这是中国的传统,人是应该有所敬畏的。”

  叶嘉莹先生曾经谈到中国传统文化思想对人之精神成长的重视,《周易》中有“大人虎变”之说,《庄子》中也有“鲲化而为鹏”的寓言。孔子曾说:“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意指人在不同阶段,精神上有一步一步地体悟与提升。叶嘉莹先生认为,“作为人,你活了一生,总要有不同的精神境界”。她从学诗和闻“道”之初,内心开始产生悟解,在生命历程中,不断省思,逐步发生变化,此过程异常艰辛,宛如松柏历经冰霜却依然苍劲,但对于她本人而言,却又极为自然,在内心“道”的召唤下,出于本能地顺着“天命”和“道”做她应该做的事情。

  1924年,叶嘉莹出生在北京察院胡同的叶家大院。叶氏家族是遵奉儒家思想的诗礼之家,以正直诚笃为本,长辈们重视礼仪和精神修养,雅爱诗词文学,多有诗人气质与才情。叶嘉莹是长女,天资颖慧,承继了家族的文化基因,应该说,幼时所受的熏习和教育对她的成长极为重要。在诗歌方面,她自小耳濡目染的就是长辈们的诗词吟哦。自3岁左右,她开始跟随父亲学认字号,辨识四声,背诵唐诗。幼小的她对诗歌的意思并不理解,但她感受到诗歌的节奏与韵律,在吟诵中养成了活泼善感、丰富多情的诗心和颖悟敏觉的性灵,对诗词的爱好与体悟成为她生命中的一种本能。同时,因为家族成员重视传统礼仪,叶嘉莹从长辈们的日常行为中,接受并养成言语有节、举止有度的良好习惯。自6岁起,她正式接受传统思想教育,跟随姨母学习《四书集注》,其中最重要的是学习《论语》。梁启超称《论语》“为二千年来国人思想之总源泉”“国民心理之总关键”, 是“以资修养”的经典之作。叶家长辈让叶嘉莹学习《论语》,目的是让她以《论语》中的思想为典范,学习为人的规矩和道理。

  梁启超说:“《论语》之最大价值,在教人以人格的修养……果能切实受持一两语,便可以终身受用。至某一两语最合我受用,则全在各人之自行领会,非别人所能参预。” 幼时的叶嘉莹对《论语》中印象最深刻的话,是关于“道”的论述。年近90岁的叶先生回忆80多年前初学《论语》的体验时曾说:“我对于书中所记述的有关人生修养的话,却有一种直观的感动和好奇,比如孔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我现在还记得当时听到这句话时的震动、好奇和深深地被吸引,心中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动。我只是想‘道’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啊?怎么有那么大的力量,怎么说早上懂了这个东西,晚上死了都不白活?还有‘五十而知天命’,那么知天命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还有‘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我当时确实不懂,但这些话确实曾给了我一种震撼,引起了我一种强烈的好奇心。”

  最触动她内心的“朝闻道,夕死可矣”在《论语·里仁第四》章中,其后一则即是“士有志于道,而耻于恶衣恶食者,不足与议也”。她当时不理解“道”究竟是什么,但她明白“道”和衣食无关,属于更高一层次的精神追求。另一则触动她的是《论语·为政第二》中的“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讲的是孔子“精神修养的发展过程”,每个阶段都有精神的提升与变化。幼时的叶嘉莹对“道”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可见其天性中对人生修养有一种本能的追求。钱穆曾经说过:“或许是我个人的性之所近吧!我从小识字读书,便爱看关于人生教训那一类话。”这或许是注重心性修养的儒者天生的一种共性。

  老子曾说:“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叶嘉莹自幼表现出对“道”的觉解和“勤而行之”的特点,当她对“至圣先师孔子之位”行了拜师礼,她的内心就产生了一种敬畏之感。叶先生回忆说:“在我当时幼小的心灵中,确实产生了一种敬畏之感。人不能无所畏惧,什么都可以做,想怎样就怎样。孔子说: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这是中国的传统,人是应该有所敬畏的。” 孔子的此句话出自《论语·季氏第十六》章中,原话为:“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 其后面相邻的一则是“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叶嘉莹在初学《论语》时就懂得敬畏,自觉地接受了儒家“君子”的修养标准。对《论语》的学习和觉解,使她逐渐体悟到儒家思想中柔顺而坚韧的美德,自然地成为儒家思想的诚笃践行者,成长为“旧道德”规范中的淑女。

  少女情怀总是诗

  “我虽不问世事,而世变之来,其及身切肤之痛则有不能逃避者在。”“旧社会中国非常贫穷,小时候我住在北平城里,上学路边上都有冻死饿死的人,乡下人更不用说。”

  叶嘉莹先生的童年和少女时代是颇为美好的,在父亲母亲和叶家长辈们的呵护中,安心读书,不闻窗外事。叶宅宁静古雅的氛围和清幽美丽的环境,给她一个诗性的空间,让她沉浸在自己纤细而丰富的精神世界里。庭院中的花开花落、流萤来去、秋蝶飞舞、紫菊摇曳,都会引起她感情的波动,触发她活泼的诗心,生发出美丽的诗句。她以敏锐的感觉,多情善感的心灵,写成一首首真纯自然的小诗。

  她凭直觉感受到了生命的空幻和短暂。辛弃疾曾经说过:“一松一竹真朋友,山鸟山花好弟兄。”她拥有一颗活泼的诗心,在天真浪漫中与大自然中的万物息息相通,一只蝴蝶,一朵花,一只流萤,在她眼中都是有情有觉的生命。《迦陵诗词稿》中最早的几首作品,作于她十四五岁时,一只弱小的秋蝶,引发了她对生命的思考:

  几度惊飞欲起难,

  晚风翻怯舞衣单。

  三秋一觉庄生梦,

  满地新霜月乍寒。

  (《秋蝶》)

  美丽而脆弱的秋蝶,在惶恐中努力挣扎,它短暂的生命注定是一场难以逃脱的悲剧,像梦幻一样虚空。面对着无情的自然界,叶嘉莹对秋蝶流露出悲悯之情。叶先生在《红蕖留梦:谈诗忆往》中曾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口写的就是这样的东西。”“我当时感悟到生命是如此短暂、脆弱”,人世间的生死无常,使敏锐的她在无形中触及个体生命的本质,如叔本华所说“生命瞬间存在而终归虚无”。此种感觉在她早年的另一首《蝴蝶》诗中同样有所表现:“常伴残梨舞,临风顾影频。有怀终缱绻,欲起更逡巡。漫惜花间蕊,应怜梦里身。年年寒食尽,犹自恋余春。”王国维曾在《咏蚕》中通过蚕来抒发对芸芸众生的悲悯,叶嘉莹却是通过蝴蝶,感受到个体生命的渺小和人生梦幻般的虚空,切合少女细微敏锐的心理。再如《对窗前秋竹有感》:

  记得年时花满庭,

  枝梢时见度流萤。

  而今花落萤飞尽,

  忍向西风独自青。

  对着窗前的秋竹,她想到繁花满庭、流萤点点时,曾体验过繁盛的喜悦和欢乐,而此时花已凋零,萤已飞尽,独剩下秋风中的青青绿竹,对凋零者怀有悲悯,对“独青者”含有不满。

  少女时代的叶嘉莹虽然沉浸在自我的诗书世界和小天地里,但当时却是国家衰弱、动荡不安的时代,她个人的生活不能不受外界的影响,并逐渐发生变化。叶先生回忆说:“我虽不问世事,而世变之来,其及身切肤之痛则有不能逃避者在。”其中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日寇的侵略和国民政府对主权的出卖。叶先生曾说:“我到现在仍然记得1935年夏天何梅协定的签署,和相继而来的冀东防共自治政府(按:日本侵略军策划‘华北五省自治运动’中扶植的傀儡政权)以及冀察政务委员会(按:国民党政府在日本帝国主义压力下在华北建立的地方行政机关)的先后成立。” 当时她年岁还很小,只有11岁,但她从家人长辈间的言谈中,知道自己是生活在被政府把主权逐步出卖的土地上。她更曾亲眼见到1936年12月9日,“北平大中学校的学生们在爱国抗日的游行中,被镇压的大刀队纷纷砍伤的悲惨事件”。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发生于1937年的卢沟桥事变,开学之后她的一些老师突然失踪不见了,历史和地理教科书也一页页被涂改和撕毁。

  叶氏家庭中的宁静和幸福也不再有了。她的父亲跟随国民政府节节撤退,杳无音信;上海、南京、武汉、长沙,一座接一座的城市沦陷,日本人逼迫她们到街上去欢庆,而她和家人们知道父亲就在沦陷的城市随空军作战。担忧、煎熬、悲愤……叶先生曾说她流着眼泪读完老舍的《四世同堂》,因为她亲身经历了那个年代。亡国之痛是她少女时代挥之不去的噩梦,人们不仅遭受精神上的屈辱,更有身体上的冻饿之苦。她在讲课时曾经回忆说:“旧社会中国非常贫穷,小时候我住在北平城里,上学路边上都有冻死饿死的人,乡下人更不用说。”叶嘉莹本有着一颗异于常人的敏锐善感之心,对大自然中万物都怀有一份关怀与同情,何况是冻饿而死的人,这些见闻和经历都给她的心灵投下巨大的阴影。在诗中,她本能地表现出对生命的反思和对苍生的关怀,1940年,16岁的叶嘉莹写下一首《咏莲》诗:

  植本出蓬瀛,

  淤泥不染清。

  如来原是幻,

  何以度苍生。

  莲花有着高洁的出身与自我持守的品性,但如来却本是幻象,由此她产生了对佛法的质疑。“我们这些在罪恶、痛苦、困惑之中生活的人类,我们怎样才能得到救赎?”她凭直觉写下的这些诗句,表现出她对现实不能自已的关怀之情和仁者之心。叶嘉莹表现出此种宝贵的品质,源于她对“诗”和“道”的学习和体悟。她那时最喜爱的诗人是李商隐,因为他的诗中常常表现出对天下苍生的关怀。叶嘉莹对其《送臻师二首其二》记忆很深:“苦海迷途去未因,东方过此几微尘。何当百亿莲花上,一一莲花见佛身。”李商隐在诗中将人类苦难的解脱寄希望在佛法上,但叶嘉莹却在诗中加以否定,“如来原是幻,何以度苍生”。她之所以有此种念头,主要是因为她所接受的是儒家思想,没有佛教的信仰,孔子只讲人世间的伦理道德修养,使她表现出不同于李商隐的见解。这首早年的小诗似乎隐藏着她一生的情怀,即以儒家思想为立足之本,致力于今生当下的努力。

  翠袖单寒人倚竹

  幽居空谷,倚竹而立,持守自己的高洁品格,但却天真浪漫,情思敏锐,诗心活泼,隐含对世变和苍生不能自已的关心,是少女时代叶嘉莹的特征。

  叶嘉莹先生早期的诗词多出于自然的直觉,在无意识中流露出对时光易逝、生命空幻的感受,隐含着对自然万物和天下苍生的关怀,此外,还有内心对生命孤独之感的朦胧体验,以及对自我品格的持守。她在16岁时作过一首词《三字令》:

  怀锦瑟,向谁弹。掷流年。千点泪,一声弦。路茫茫,尘滚滚,是人间。

  抬首望,碧云天。莫凭栏。秋易老,恨难言。月华明,更鼓尽,梦江南。

  叶嘉莹17岁之前的生活,相对于她日后的漂泊辗转,较为平静。但是,在她留下的诗词中并没有一首欢悦之作,这一首词也流露了伤感的情绪。有几个重要的因素形成她词中颇为复杂的感情,其一是她先天禀赋的诗人气质和她自小就受到的古典文学训练,使她具有敏锐的感觉、丰富的感情和写作的才能,对生命孤独、时光流逝、尘世悲苦等初步体验既能感之,又能写之;其二是动荡战乱的时代环境,她的父亲在航空公司工作生死未卜,她在沦陷的北平所看到的种种被压迫和奴役现象,都成为刺激她幼小心灵的荆棘。她没有任何改变现状的能力,对于悲惨的百姓和苦难的社会,她只是默默地洒下眼泪,伤感叹息。顾随曾经说:“自从读会灵均赋,不爱欢娱只爱愁。”个人一旦在心灵上将自己与时代相联系,感受到屈原的忧国与哀民生之多艰的情怀,就不会再冷漠麻木、无知无识地沉浸在小我的情感当中,而是在无形中承担着家国的忧患。

  叶嘉莹先生早年所写的诗词文笔纤细,却流露出博大的情怀。但她只是一个传统的少女,在她所受的教育中,“治国、平天下”都是男子们所做的事情,而她能做到的就是坚守自己的品格与心性,写下自己的诗。如她在1941年的《浣溪沙》中所说:

  翠袖单寒人倚竹,碧天沉静月窥墙。此时心绪最茫茫。

  幽居空谷,倚竹而立,持守自己的高洁品格,但却天真浪漫,情思敏锐,诗心活泼,隐含对世变和苍生不能自已的关心,是少女时代叶嘉莹的特征。

  总之,初学诗与初闻“道”时,少女时代的叶嘉莹宛如杜甫笔下幽居空谷的佳人。“幽居空谷”一方面是指她长期生活在叶家的深宅大院中,几乎与外界相隔绝,另一方面是指她在精神上遗世独立,唯与诗书为伴,以传统的道德礼法自我约束;“佳人”并非一般人所理解的容颜美丽,而是指她有着美好的情怀与品质,富有多情锐感之仁心,对自然万物和社会苍生有一种不能自已的关怀之情。这些品质、文化特质与她幼时所受教育相关,统属于她进入社会之前的基本素质,是其一生持守的根本,如屈原所说“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天生的美好资质和后天的修养,奠定并形成叶嘉莹先生独特的人格精神。

  报纸电子版链接:http://jinwanbaoepaper.enorth.com.cn/jwb/html/2023-03/10/content_15372_7421027.htm

审核:乔仁铭

编辑:韦承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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