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悉为中国曲艺史论研究作出卓越贡献的学者、南开大学教授薛宝琨先生2月28日谢世的消息,内心无比痛惜。我和薛先生相识相知近三十年,切身感受到他对人诚恳热情,谦恭耿直,道德文章实事求是,薛先生在我心中留有极其美好的形象。在艺术研究领域,他也享有众口一词的良好口碑。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在天津艺术研究所兼任所刊《艺术研究》编辑部主任,薛教授的《拓展相声创作的文化观念》《郝秀洁与郝派西河风格论略》等多篇研究曲艺的理论文章,都是首先在《艺术研究》刊发的。1992年,在曲艺界享名已久的薛教授,事先跟研究所刘梓钰所长约好,把他的理论文章《曲艺的美学特征》在《艺术研究》上发表。一天,薛教授不顾盛夏酷热,亲自把手稿送到编辑部。我对薛教授说:“您把稿子寄过来或者我们去取就可以了,大热天您何必亲自送来呢!”薛教授诚恳地说:“稿件是由编辑具体处理,作者要尊重编辑的意见,不能只跟所长打招呼呀。我来就是想跟编辑同志当面沟通,免得让他们跑道儿。”这篇文稿在《艺术研究》1992年秋冬季合刊发表后,薛教授打算给学生要几本样刊,但他不肯麻烦编辑部的人,而是派自己的学生来取。薛先生事事为别人着想,很令人感动。
我和薛教授同为天津文史研究馆馆员。十多年前,他因为老伴儿长期卧病在床的缘故,馆里组织的一般活动往往请假,但对于一些公益活动,却总是尽力参加。文史馆为加强馆员之间研究信息交流,组织部分馆员按照各自专长轮流作讲座。薛先生不肯因为自己家庭有困难而破例,他挤时间准备发言提纲,准时到会作了学术发言。记得那天薛教授深入浅出地介绍了曲艺的本质和特征、古代幽默与参军戏以及后来相声的形成,有史有论,引人入胜。讲座刚一结束,薛先生顾不上喝口水,便急匆匆赶回家去照顾患病的老伴儿。与会的馆员,既被薛教授知识渊博所折服,又为他对家庭尽责、对社会尽心的人格所感动。
薛教授对自己的学生也是关心备至,爱护有加。几年前,薛先生跟我通电话,告诉我他的又一本理论著作《薛宝琨曲艺文选》刚刚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送我的一本已经签好了名。我向薛教授表示祝贺和谢意。薛教授谦虚地说,他还有事烦我:他带的一名研究生,因为撰写论文涉及中国地方戏曲,而他对戏曲一知半解,请我给予帮助。我痛快地答应下来。几天后,这位年轻学子来了,还带来了薛先生相赠的大著。
猴年伊始,前后仅仅十天,天津的倪钟之、薛宝琨两位曲艺研究巨擘相继谢世,这对于天津文化界和中国曲艺界来说,都是重大的损失。惜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