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一则故事,发生在购书者与书商之间,颇有情趣。据《北齐书·祖珽传》记载:“扬州客至,请卖《华林遍略》,文襄多集书人,一日一夜写毕,退其本,曰:‘不须也。’”这一天,扬州一名书商,携带许多书,来到江北出售,其中有江南梁武帝组织编纂的一部卷帙浩繁的类书《华林遍略》,总共700卷,在当时最大,它按类编排,编辑了当时人们能够认知的所有知识,并标有出处,具备检索功能,很有价值。文襄是北齐太子,名叫高澄,喜书好学,见到《华林遍略》便爱不释手——按理讲他不差钱,可他不想花钱买——可能就想搞个恶作剧吧,他雇来许多书佣,让每人分章抄写,一日一夜抄毕,然后将原书退还书商,说“不需要了”。皇子所为极无常,抄书之费不见得比原书之价低。但此事至少说明:1.当时虽南北分治,但仍有文化交流。2.社会上佣书者较多,极易雇到。3.购书者可拿回家先阅,然后决定买否。
书佣与雇主是雇佣关系,雇主拖欠佣金也时有发生。敦煌遗书中就有经生在卷子末尾写下雇主欠薪的抱怨:“写书今日了,因何不送钱?谁家无赖汉,回面不相看。”(北京图书馆藏敦煌卷子宿字99号)抱怨归抱怨,为了生计,书佣还得日复一日继续为人佣书。
另外,书法艺术在这段时间达到巅峰,这也与佣书业发达有一定关系。当时许多学者书法极好,书佣的更佳,陶贞宝、刘芳书法好,高价佣书;还有北齐人张景仁、赵彦深等,皆工草隶,因之而被提擢。有广大书法甚佳的书佣作为“金字塔”之底,才有了王羲之的行书以及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的楷书,以及“颠张狂素”的草书。
所以,中国历史上的书佣们在中国文化艺术史的贡献是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