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良
1991年,秋高气爽的时节,我有幸走进南开园。学校有两个图书馆——新开湖畔的称为“老馆”,敬业广场旁的称为“新馆”。新馆的正名叫作“逸夫楼”,因为一直生活在农村,我的眼界十分有限,很长时间都搞不清楚,邵逸夫这老头是干什么的?
南开大学图书馆那时有200万册藏书,从任何角度来说,对我都是天文数字。初入南开那两年,我很有些自卑,只好没日没夜地读书,以弥补内心的落寞。后来成绩渐好,这种自卑感才渐渐消除。我念研究生是保送的,硕士论文也早就成型,因此南开七年学业压力不大,这使得我能够尽情“悦”读,不过因为缺乏指导,完全凭兴趣乱读一气,结果自然驳驳杂杂,时常穿越于各学科之间。
到图书馆常会遇到好玩的事儿。那时借书远不如现在方便,直接扫码就能拿走,而是要填写借书卡片。卡片插在书后的纸袋里,借阅时要抽出来,依次填好借书日期、借书人姓名等,然后存在借书处。还书时再把卡片找出,盖上交还日期红章,最后插回卡片袋,这样才能重新上架。我看过的书中,有些很少有人借阅,这让我填在卡片上的名字,得以与不少名教授并列,每回都得意一阵子。这些著名教授,多是中文系前辈先生,印象中有朱维之、许政扬、邢公畹、王达津等,最著名的则是南开大学副校长陈序经——看到已逝去的许政扬和陈序经名字,我总觉得是在通过卡片与前贤对话。偶尔借书卡片还会一片空白,如果书和卡片自然旧,没有翻看的痕迹,那就恭喜了——你应该是这书的第一个读者!
在两座图书馆中,我去得更多的是老馆,那里有新开湖,让人感到亲近。除了借书处和文科阅览室,录音室、复印室也常去,对一些老师印象深刻。二楼的文科借书处,有位个子瘦高的男老师,文史哲知识非常丰富,除了迅速完成借书程序,他还会告诉同学们,书虽然都叫中国哲学史或中国文学史,但每种都有不同的特点,甚至会指出哪部写得更好!与瘦高男在一起的,还有两位女老师,长得都非常漂亮,几乎成了南开学子的偶像——有的同学即使不借书,也要到二楼凑热闹,包括很多理科生,于是文科借书处永远比理科借书处人多。
南开园内有过好些书店,不过规模都较小。老图书馆西侧“耳房”,也短暂开过一爿书店,也没有挂牌匾,专门售卖图书馆剔旧书,在原定价基础上还打折扣。每本书的封面或封底,都钤有大大的血红的“注销”字样。这里有不少上海古籍和中华书局出版的书,尤其是各种古代笔记让我极为垂涎。那时并不在意图书品相,因此不惜四处借钱,很是买了一些。新图书馆的大台阶下,也开过一家书店——书香缘,在那里买过不少好书,不过已是离校之后的事儿了。
南开大学图书馆,作为求学时的文化圣殿,支撑起我大半的阅读天空,至今仍会出现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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