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弟
与所有潜心研学、著述学者的书房一样,我的书房是我读书写作之地。除此之外,它还是我培育后学的学堂。
2006年春夏之交,我奋斗二十余载,始有朝思暮想、真正意义上的书房。我的书房仅有二十余平方米,除却电脑桌和门窗,四壁皆书橱,其他空间,亦是书刊满箱。环顾满室经籍,想想陵谷变迁,我无比欢畅。仿古人情致,名其曰“质朴斋”。
我的职业,高校教师;我的术业,专攻中国古史。史学乃人文学科之扛大纛者,欲精研之,须知识博广。古人云,一事不知,学者之耻。然欲知天下事,需博览群籍,而博览则需斥资购藏。
我购书始于大学时代,那时节衣缩食,买些必需之书,以应对学业。我嗜逛书店,在那里长知识、过书瘾、扩大眼界。毕业执教后,有了薪金,购书费用每年开销甚大,专册上账。查看账本,我曾有两次大规模购书。
一次是上世纪90年代初,是时,在经济大潮裹挟下,一些书店转行,库存图书大有“给钱就卖”之状况。在许多公共场地,如文化宫、马路旁、高校空地……随处可见售书市场。我的“二十四史”即于彼时配齐。最为有趣的是抢购中华书局影印版《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四巨册之经过,故事发生于天津大学篮球场,我曾记道:“……一小时过后,剩下一些没人购买的图书,在烈日下暴晒着。这时,一位售书员高喊:‘现在拍卖啦!’说着,他高举一册说:‘这套书四册,有点儿受潮泛黄,但不影响看,原价400元,现卖350元,谁要?’无人应声。我一看,正是我做梦都想买的‘全上古文’。等了一会儿,他又说:‘300元谁要?’我有点儿紧张,心怦怦跳,生怕被人买走,可又盼着再便宜些。还没人应声。又过了一会儿,只听:‘二百五啦!’围观的人哄堂大笑。在笑声中,我赶忙跨前一步,大喊:‘我要了!’当我以此价钱买下这套书时,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另一次是2000年后,随着国家对高校教育、科研投资力度加大,高校教师科研经费逐年递增,我自然购书日多,早欲购置的《汉语大词典》于此时购得。我从教近四十年,持续购书,已达万册,类别大致有四:一为常用经史子集,二为各类文史工具书,三为史学专业参考书,四为古代文史资料及饶有情趣之闲杂书刊。
藏有这些书刊,我于书房备课,极便检阅。这既有助教学,也让我积累学识。我为学生先后开讲“中国史学文献检索与利用”“古籍文献与历史研究”“中古藏书文化研究”等课,颇受生徒喜爱。其中“文献检索与利用”课程,曾获学校嘉奖。我知,此乃我藏书之功也。
为追求教学、著文达于艺术境界,我于书房焚膏继晷,笔耕春秋。夏日,偶遇细雨,轻打纱窗,凉风习习,于书房品茗读书,身心舒畅;冬天,夜阑人静,万籁俱寂,暖屋灯下,于书房走笔撰文,思如泉涌,佳句频现,令我神爽。一篇篇佳作,发于报刊;一部部著作,先后付梓。它们皆是我书房耕耘的收获。
我的书房,还兼学堂,职责所系,常有学生入室登堂,就教课业。我为之边释疑,边抽出所藏以证己说,群生观我熟练、迅速检寻到相关篇章,惊讶、钦佩,解惑后皆云收获胜过课堂。另外,我认为,作为高校教师,还应写一手好字。于是,我在书房备一块小黑板,有暇则练习板书。我的板书工整、清秀,获得众人赞扬。
我的书房,伴我进步;我的书房,我的快乐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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