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7日晚上,突然接到短信,通知1月22日上午九点将举行范润华先生追思会,我大吃一惊。震惊之余,我感到很难过。
1985年春,我还在南开大学读三年级,一个周日,我们南开书苑邀请赵半知、范润华两位书法家来校举办讲座。范先生那年四十六七岁,正当盛年。他举止利落,颇为健谈,对于书法界的掌故如数家珍。讲座最后,是他和赵半知先生给同学们做创作示范。那天我们准备的一支大号羊毫质量很差,书写时笔头总分岔,范先生没责备我们,他巧妙调整笔锋,照样完成了一件很完美的作品,可见他基本功的扎实。他那时还没专攻草书,而是以点画精到、结构严谨的楷书得到书法界的好评。
时隔不久,他就调到天津财经学院工作,新的环境使他的艺术获得了更大发展空间。1987年春夏之交,天津财经学院组织了书画艺术节。那段时间,我在天津财经学院实习,见证了活动的全过程。在活动中,范先生发挥了很大作用,他的那副楷书对联“中国人本应写好汉字,大学生莫要学做仓颉”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说,中国人就是要写好汉字,大学生更不能写谁也不认识的字。
1993年8月,范先生请我们几个朋友到家中吃饭。他那时还住在红桥区海会寺的一处平房里,条件很简陋。那天,范先生拿出100元钱,让我到胡同口买“小李烧鸡”。我们都说菜已很丰盛了,不用再破费了。范先生说:“那怎么行,到海会寺来哪能不吃小李烧鸡?”在当时,“小李烧鸡”的确是难得一吃的美味。那天,大家喝酒、聊天,很是尽兴。饭后,范先生特意把我留下,让我看他的创作精品,他或是打开床头的大柜,或是拉出床下的箱子,一一为我展示,讲述这些作品的创作背景和创作理念。他很自信地说,不要迷信古人,要有和古人一争高下的胆量和勇气。那天,他还拿出一卷用纸边临写的《石门颂》,说这是基本功的训练。从这些临作中,我感到他对《石门颂》有着独到的见解,他说:“喜欢,你就拿走!”这卷作品,现已成为我难得的纪念了。
最后一次遇到范先生,是在2018年的“书香天津”活动中,范先生应邀到现场签名售书,我上前打招呼,他很高兴,说:“有你喜欢的书就拿去。”我挑了一本,到服务人员那里付款,他坚持不收钱。我说;“您要不收钱,我就不买了。”争了好一会儿,范先生说:“那好吧,我给你题上字。”他拿过书,用毛笔加题了“运峰兄留念”。从这件小事上,也可以看到范先生为人的厚道。真没想到,这竟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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