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马帝国繁盛时期，罗马人民为了纪念奥古斯都和图拉真的丰功伟绩，分别在其当政期间修建了纪念性建筑——和平祭坛与图拉真建功柱，至今已成为具有重要历史价值的艺术品。本期讲场，由叶民教授结合两座建筑，详细解读刻于其上的浮雕作品，以及这些浮雕所展现的故事与众多场面，其中包含的丰富的史实信息和艺术信息，使读者深刻品味古罗马时期的建筑艺术。

　　奥古斯都与和平祭坛

　　奥古斯都是罗马第一个皇帝，在奥古斯都之前，罗马帝国处于长达100年的内战时期，罗马的整个历史就像一个战争机器。奥古斯都成为皇帝后，结束了罗马内战，缔造了和平，初步建立了罗马帝国的中央政府。奥古斯都进行大规模的城市建设和罗马化的动作，尽管动作很小，但取得了不少成果，为以后的罗马皇帝树立了好的榜样。由于百年内战，不仅从政治经济上对罗马造成影响，而且政治集团相互纷争，不择手段，甚至将其亲情关系都拉入到政治当中，这样的形势威胁到罗马很多重要的古老传统。要想若建立帝国，就必须恢复这些传统，并以此作为新的凝聚力、号召力，来动员国民为帝国服务，所以奥古斯都很看重这个，恢复了古老的传统。

　　奥古斯都当政期间，在向元老院述职时，为了夸耀他的功绩，表现他是一个共和的领袖而不是一个帝王，奥古斯都写了一份供职书，被后人翻译为《奥古斯都功德碑》，他在该《功德碑》上讲述了要树立“和平祭坛”的原因：当我从高卢(如今的法国)和西班牙返回罗马后，在提比略·尼禄和普布利乌斯·昆体里欧任执政官那一年(公元前13年)，因为在这些行省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成果，元老院通过决议，决定在马尔斯原野为了奥古斯都的和平而奉献一座祭坛，并命令官员、祭司和维斯塔贞女祭司每年在此举行献祭仪式。

　　由于后来考古发现，和平祭坛的发掘和整理，很多浮雕都是残片，有些学者便提出，除了功德碑真的存在外，和平祭坛是否真的存在？因此，在奥古斯都的后代发行的货币上，正面是奥古斯都的头像，反面就是和平祭坛，明确地告诉了我们和平祭坛的样子。

　　从罗马地形图上可以看到，最上面也就是马尔斯原野(又叫作马尔斯广场)的一部分，和平祭坛就坐落在其中间部分，再往南走，卡斯德林山的东北侧方向，也就是今天的威尼斯广场，威尼斯广场旁边的小广场就是图拉真广场，建功柱就在这个广场里面。

　　马尔斯广场相当于罗马的郊区，通常来说是军队集结，举行凯旋仪式的地方。2006年，美国建筑学家理查德·麦妮尔在马尔斯广场重新设计了和平祭坛博物馆，在此之前，1938年，由墨索里尼为和平祭坛建立了第一个和平祭坛博物馆。然而，新博物馆比较现代，不符合传统，存在着争议。实际上，和平祭坛确切的名字是“奥古斯都(缔造)的和平的祭坛”。和平祭坛东西两面，是祭坛的两侧出入口，祭坛的南北两方向，是两幅非常著名的浮雕。迄今为止，整理最全的浮雕，就是“和平女神”浮雕，和平女神也是祭坛祭祀的主神，当然，也有人认为，该浮雕上的女神就是爱神维纳斯。在和平女神的两侧，坐着风神和雨神，地面上是庄稼和牛羊，这代表着罗马的经济。在和平女神的怀里抱着两个小孩，象征着罗马人民，因为罗马的建成是两个人，罗马的执政官也是两个人。该浮雕的另外一侧，则是罗马女神，是一个女战士的形象。一手持罗马权杖，象征着权力，另一只手持罗马剑。她坐在罗马人掠夺的大宗的战利品之上，她的旁边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盾牌，盾牌上有一个罗马狼哺育着两个男孩的图案。该图案有一个传说。相传罗慕路斯和雷慕斯非常不幸，他们被母亲抛弃，并扔到了台伯河里。后来狼发现了他们，发了善心哺育他们，后来他们被猎人发现并抚养长大。所以罗马人认为，罗马狼是自己图腾崇拜的一部分。这两个男孩的母亲是个女祭司，而女祭司是不能结婚的，但是天上的战神马尔斯看上了这位女祭司，便偷偷与女祭司结合，生下了这两个孩子，所以，这两个孩子是战神的后代，是第二代神。而第一代神则是爱神，维纳斯。所以，罗马的传统文化中有两个概念：爱和战斗，为了爱而征服世界。

　　和平祭坛一直伴随着其他两个建筑物而存在，一个是方尖碑，一个是奥古斯都陵墓。奥古斯都陵墓中不只有奥古斯都一个人的骨灰，在和平祭坛的浮雕上所出现的所有男人女人，死后的骨灰都存放在奥古斯都陵墓中，这属于合葬墓。方尖碑则是公元前6世纪埃及法老的方尖碑，在罗马人征服埃及后，就将它运到了罗马，作为罗马征服埃及的功绩。罗马人在方尖碑上方做了一个非常漂亮的铜球，用来指示时间。奥古斯都的生日是9月13日，每年到了9月13日，方尖碑的阴影直指奥古斯都和平祭坛正南，这是对奥古斯都的歌颂和一种个人崇拜的体现。

　　图拉真皇帝与建功柱

　　图拉真皇帝所在的时期，是罗马帝国的全盛阶段，比奥古斯都时代还要繁荣富强。奥古斯都出身于传统的罗马贵族家庭，而图拉真则出身相对卑微，他出生在西班牙，由于他善于打仗，得到了罗马皇帝的赏识。当时的罗马传统是，如果罗马皇帝家族中没有自己的男性继承人，便从周边的行省里选出几个比较会打仗的，或者政治方面有才能的人，作为自己的养子进行培养，当皇帝死后，在养子中选择一个最好的，来继承自己的皇位。图拉真就是通过这样一个途径，当上了罗马的皇帝。

　　在图拉真广场上矗立着建功柱，石柱非常明显，如果到了罗马市中心，一眼就能看到这个石柱，但是在古代，建功柱却非常不起眼，它被“掩埋”在广场的其他建筑物之中。为什么罗马人突出广场却不突出石柱呢？因为这个建功柱的另外一个功能就是图拉真陵墓。在图拉真死后，他的骨灰就放在石柱的方形柱基里面。顺着柱基向上看，浮雕所显示的就是图拉真由人变神的演化(古罗马人都会将自己过世的君王进行神化)。在当时，图拉真皇帝的建功柱并不是要显示该建筑物有多么雄伟，而是当你站在图拉真遗骨的基座向上望时，你所看到的是图拉真由一个人到死后变成一个神的过程，这是建功柱真正的意义所在。

　　在图拉真时代，有个非常有名的战争，叫达契亚战争(达契亚在今天的罗马尼亚)，达契亚在罗马边疆以北的地区。在图拉真打赢达契亚战争后，由于达契亚丰产黄金白银，图拉真掠夺了16万公斤的黄金，33万公斤的白银，把它们运到罗马，铸造成了金币和银币，这也是达契亚战争的纪念币，正面是图拉真的人头像，反面是罗马女神。此外，还有另外一套银币，正面仍然是图拉真的头像，背面则是图拉真建功柱的形象，这是最早的图拉真建功柱。如今的图拉真建功柱的最上面，被安放了一个基督教使徒的圣人的形象，但是在古代，该雕像是完全被移除的，取而代之的则是图拉真穿着铠甲拿着权杖的形象。

　　文/白颖文 摄影 臧楠